热烈的欢呼声席卷整个会场，秦念下意识抓紧盖在头上的外套。感受到齐岁的身上传来的温度，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这样的呼喊和嘈杂，总让他恍惚间回到曾经经历过的无数个战场。
在战场上，他总会失去些什么。
“齐岁？”
秦念的声音闷在外套下，有些不安。
齐岁收回望向赛场的目光，低下头时，眼神柔和了几分：“我在这里。”
秦念这才掀开外套，明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视线聚焦在这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
他翻身坐起，自然而然地靠在齐岁肩上，挪挪蹭蹭，最终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这才将目光投向下方的演武台。
齐岁的嘴角微微上扬，秦念的种种习惯，总让他有养了一只大型猫科动物的感觉。
开幕式的繁文缛节已经结束，第一场对决正式开始。
下方的演武台上，两方玩家进入场地，相对而立。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原本平坦的演武台瞬间化作一片冰天雪地，凛冽的寒风卷起细碎的雪花，在虚拟空间中飞舞。
观众席与比武场地被一层透明的能量屏障隔开，这是星垣矩阵特有的防护措施。所有战斗都在独立生成的虚拟空间中进行，既保证了观赏性，又不会对现实造成破坏。
两位玩家很快战作一团，各种华丽的技能特效在冰雪中炸开。火球融化冰面，剑气斩碎风雪，引得观众席上惊呼连连，掌声雷动。
然而秦念却双手抱胸，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这个不行，”他拉长声音，撇撇嘴，继续吐槽道，“为什么打架非要把技能名喊出来，是怕对手不知道你接下来的行动吗？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报出技能的名字就加伤害的设定吧？”
接下来登场的一组选手更是让他象征性地干笑了两声：“这是在干什么，尬舞？我建议不如直接拎根钢管来段热舞，说不定还能给对手造成精神攻击。”
遇到勉强能入眼的选手，秦念也毫不留情道：“马马虎虎，长枪舞得挺漂亮。”
他歪头靠在齐岁肩上，慢悠悠道，“可惜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战场中死得最快的就是这种。不过都是玩家嘛，也不奢求什么。”
……
台下的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秦念的锐评一刻不停。来一组，说一组，纯粹就是在无聊的时候找个乐子，顺便和齐岁说点垃圾话。
他的声音清亮悦耳，说的话语却字字诛心，既没有刻意压低，也不在乎是否会被其他人听见。不远处，宋清晏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收进耳中，直播间里的百万观众也听得清清楚楚。
【卧槽！排行榜第三的大神在他眼里只是“马马虎虎”？】
【这嘴皮子功夫比手上功夫厉害多了吧！】
【光说不练假把式，他有本事自己上啊】
【星星，快让我们看看这位嘴强王者长啥样】
观众们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强烈要求看看这位懂哥的真容。
宋清晏压下脸上的笑意，故作犹豫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而下一秒，他就“勉为其难”地将镜头转向了虚海教团的专属观赛区。
画面中，两个气质出众的男子亲密地靠在一起。其中一人身着黑底金纹长衣，一双猩红眸，脸上写满了无趣。
当观众们看清他的面容时，弹幕瞬间被问号淹没。
好巧不巧，嘴强王者就是外挂狗本人！
宋清晏见效果达到，立即将画面切回赛场，适时解释道：“我听说，神隐是通过虚海教团内部名额直接晋级的，今天应该是来参赛的。”
他刻意在“内部名额”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态度温和，却恰到好处地煽动了观众情绪。
【呵呵，开挂狗还敢来打pVp？】
【官方包庇实锤了！】
【玩个游戏也搞潜规则？这挂狗是制作组爹吗？真吐了！】
看着沸腾的弹幕，宋清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大家冷静点，官方已经澄清没有外挂了，我们还是要相信……”
【星星，你不要再给他洗了，你太善良了。别信官方说的，要是他真没有开外挂，哪里来的那么多人举报他？】
宋清晏见火候已到，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不过我有个搞计算机的朋友说，神隐的游戏数据确实有些异常，普通玩家根本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他欲言又止，剩下的全让观众自行脑补。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将“开挂”的标签牢牢钉在了秦念身上。要不是非比武区禁止私斗，恐怕早有玩家冲上去找秦念算账。
时间在直播间的吵吵闹闹中过去，观众们被迫听完了前五场比赛的锐评。
宋清晏看着直播间突破千万的热度和满屏的礼物特效，心满意足地整理了下衣领，起身朝选手休息室走去。
他的对手是排行榜上略逊于他的玩家，整场战斗他表现得游刃有余，甚至刻意保留了几个关键技能。当他以一个华丽的终结技收尾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走下擂台，他特意绕道经过虚海教团专属观赛区的后方。果不其然，那个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真正的召唤流高手确实难缠，前期经营好，后期完全就是碾压。不过这种打法更适合大规模战争，擂台赛限制了发挥。”
宋清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阵得意，没想到这个毒舌的家伙也会认可他的实力。
他完全没注意到，秦念夸赞的只是召唤流这个职业体系，而非他本人。
秦念丝毫没有在齐岁面前掩饰身份的意思，他继续道：“但这个世界的召唤流不是我说的这种。唯一可以召唤的白虎奎宿无法实现暴兵，只能召唤少量单位协助作战。”
说到这里，他回忆道：“我见过最完美的召唤流，还是能基因进化的虫族，那才是真正的宇宙灾害。”
齐岁神色如常地听着，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出言质疑。
他早就察觉到秦念不同寻常的身份，不是什么现实世界的黑客，这个人，甚至可能连人类都算不上。
秦念没有继续掩饰，齐岁也没有揭穿，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心照不宣的状态。
“所以在这种模式下，”齐岁接过话题，总结道，“召唤者本身的实力才是关键。”
秦念打了个响指，肯定道：“没错，职业本身很强，但玩家们都走错了方向。一味追求纯召唤，却忽略了机制根本不支持这种玩法。所以，刚才那位自身能力高不成低不就的玩家，也能在排行榜上混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