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的效率非常高。
第二天，所有的货物就已经用军用运输机，运送到白沙瓦，然后送到了萧然指定的城西棉纺厂仓库。
点完货以后，萧然用自己手中的美元把付了货款，银货两讫。账户里的人民币要留着回到国内去采购。
随后，萧然悄悄在仓库的收发室里的一面墙壁上面，用能量笔开了一道任意门。
随着白沙瓦城西仓库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机油和金属冷却后的味道还留在鼻腔。
萧然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银行App里一千两百四十四万的余额。
“钱也付了，货也点了。”娜塔莎拍掉皮衣上蹭的灰，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咔咔响，“下一步呢？萧老板？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我要回国一趟。”萧然划掉手机桌面上的银行App，点开购票软件，“我还要去买点别的。”
“我也要去，我要跟你去华国一起玩！另外，你还要买什么？还是那些老古董吗？”娜塔莎凑过来，香水味有点冲，“我说，你要什么跟我讲嘛，我仓库里又不是只有水连珠和撕布机。”
“不够。”萧然手指快速滑动屏幕，“国内有退役封存的，火力够大，价格更加便宜。”
“便宜？”娜塔莎眼睛转了转，“有多便宜？”
“废铁价。”萧然头也不抬，“56冲，63炮，老59……堆在仓库落灰。”
“哦——”娜塔莎拖长了调子，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机屏幕，“等等。”
萧然皱眉看她。
“国内买，你有路子弄出来？”娜塔莎歪着头，红唇勾起，“那些铁疙瘩，没批文，你连厂门都出不去，更别说运出国了。”
萧然手指顿住。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之前只想着买，运是另一回事。
“我有啊。”娜塔莎晃了晃自己的卫星电话，笑得像只狐狸，“罗曼诺夫军贸集团，全球牌照，正经的武器出口许可。华国的，俄国的，美国的……只要钱到位，牌照不是问题。”
她往前一步，几乎贴着萧然，“怎么样？搭个伙？你负责找便宜货，我负责运出来。白沙瓦交货，或者……你要运去别的有趣的地方？”她灰蓝色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萧然没说话，盯着她。
“别这么看我。”娜塔莎摊手，“白沙瓦这鬼地方，我也待腻了。正好，”她指了指仓库深处隐约可见的巨大轮廓，“给我爸运水连珠的那架安-225，卸完货就空着。飞一趟华国，运点‘废铁’回来，顺路的事。运费……算你友情价？”
萧然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仓库里那架庞大的、刚卸下几千条水连珠和一挺挺mG42的安-225军用运输机。
巨大的机舱空着，像一张等待填满的嘴。
“去沙市吧！”他说道。
“湘省。沙市。我熟。”娜塔莎立刻接口，“航线申请我来搞定。私人飞机，我的湾流就在机场待命。两小时就到。”
萧然沉默了几秒，收起手机。“走。”
“爽快！”娜塔莎打了个响指，卫星电话已经贴在耳边，“伊万，立刻给我的私人飞机加满油，航线申请华国沙市！立刻！马上！”
……
沙市国际机场。
湾流G650平稳降落。娜塔莎戴上大墨镜，风衣下摆被舷梯旁的风吹起。
“酒店我订好了，市中心，君越酒店最好的套房。”她边走边说，手机滴滴响个不停，处理着邮件和消息，“你呢？直接去办你的事？”
“嗯，我先去看望一下爷爷。”萧然点头，拦下一辆出租车。
“喂！”娜塔莎在车窗外喊，“晚上一起吃饭？”
“嗯，好的，到时候给你电话，中午你自己解决。”出租车启动，汇入车流。
城北，老旧的居民区。萧然提着两盒路上买的糕点，推开一扇有些掉漆的单元门。三楼，熟悉的门牌。
敲门。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开。
七十多岁的萧老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看到门外的人，稍微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板起脸：“还知道回来？”
“爷爷。”萧然叫了一声，把糕点递过去。
老爷子接过，哼了一声，侧身让开。“吃饭没？”
“还没有呢。”
“正好。”老爷子往厨房走，“我正在炒菜，给你加个鸡蛋。饭还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萧然跟进狭小的厨房。老爷子拧开煤气灶，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是青椒炒肉，一锅鱼已经煮好了，砂锅在液化气灶上沸腾。
“我自己来。”萧然接过锅铲。
老爷子没争，退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他。“这次回来待几天？”
“办事。办完就走。”萧然翻炒着锅里的菜。
“哼。”老爷子又哼了一声，“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爷爷。”萧然打断他，关了火，把菜盛进碗里，“吃饭吧。”
三道菜，两碗米饭，爷孙俩对坐在小小的折叠桌旁。
老爷子从柜子底下摸出半瓶白酒，一个掉瓷的旧搪瓷杯。
“喝点？”
“行，爷爷，我陪您喝一杯。”
老爷子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给萧然也倒了一小杯。
“在外面……还好？”爷孙俩碰了一下，老爷子抿了一口酒，辣得眯起眼。
“还行。”萧然也喝了一口。
“钱够用？”
“今年我赚了点钱，等下给您转一点做生活费，你也要买点好吃的，这是孙子孝敬您的。”
“嗯，钱倒是不用，有时间常来看看我就行了。”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上次打电话，说你在外面跑生意……跑什么生意？稳不稳当？”
“帮人跑跑腿，联系点东西。”萧然含糊地说。
“跑腿……”老爷子嚼着饭，“跑腿能挣几个钱？别是干些歪门邪道的……”他盯着萧然。
“正经生意，利润有个20%，效益还是可以的！”萧然又喝了口酒，喉咙有点烧，善意的谎言出口成章。
老爷子没再追问，闷头吃饭，气氛有些沉默。只有咀嚼声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萧然吃饱放下碗，喝了一口茶，然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爷爷。”
“嗯？怎么了？”
“你银行卡号，还是以前那个没变吧？”
“小然，你要干嘛？”老爷子抬头看着自己的孙子。
萧然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
几秒后，老爷子放在桌上的老年机“叮咚”一声脆响。
他疑惑地拿起来，眯着眼，手指划开屏幕。一条短信：
【华国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于x月x日x时x分收入人民币100,000.00元，活期余额……
老爷子盯着那串零，看了好几遍，又抬头看萧然，嘴唇动了动：“你……你给我打这么多钱干什么？”
“这是孙儿孝敬您的，平时你多买点好吃的。”萧然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碗筷，“我不常在跟前，您自己买点好的，别怕花钱，孙儿我现在有钱。”
“我用不着！”老爷子声音拔高了，“我有退休金！够吃够喝！你……”
“拿着吧。”萧然打断他，把碗筷端进厨房水槽，“爷爷，我就走了。”
“走？饭都没吃完！”老爷子跟着站起来。
“还有事。”萧然拧开水龙头，快速冲洗碗筷，“您自己慢慢吃。”
他擦干手，走到门口换鞋。
老爷子站在桌边，手里还攥着那个老旧的手机，屏幕上那条入账短信还亮着。他看着萧然弯腰系鞋带，背影挺拔。
“小然。”老爷子叫了一声。
萧然系好鞋带，直起身，手搭在门把上。
“……在外面……当心点。”老爷子声音有些干涩。
“知道了。”萧然拧开门，“您保重身体。”
门轻轻关上。
楼道里脚步声渐远。老爷子慢慢坐回椅子上，拿起那半杯白酒，仰头喝了一大口，辣得他咳嗽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
他抹了把脸，目光又落回手机屏幕上。
那一长串数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