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48年秋,太行山南麓的战火燃烧到了最炽烈的顶点。壶关,这座横亘在季汉统一之路上的最后一道雄关,在内外交攻之下,已如风中残烛。
邓艾与赵统在石梁陉击溃陈泰,如同一柄铁锤,重重地砸在了壶关守军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关内粮草虽未断绝,但后路被威胁的恐惧,以及晋阳失守、州泰阵亡的阴影,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尽管钟会、郭淮竭力弹压,斩杀逃兵,重申军纪,但那股顽抗到底的意志,已然出现了裂痕。
壶关正面,汉军大营。中军帐内,诸葛亮与刘禅正在听取姜维关于连日猛攻的汇报。虽然给予了魏军巨大杀伤,但关墙依旧巍然,汉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正面战场,诸葛亮敏锐地抓住了壶关魏军军心惶惶、士气大跌的绝佳战机!
“传令!全军压上!总攻壶关!”
战鼓雷动,号角连天!蓄势已久的季汉大军,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猛然喷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文鸯、姜维、赵统、马铁等将领身先士卒,率领着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对壶关发起了开战以来最猛烈、最不计代价的猛攻!
云梯如林般架起,悍勇的蜀汉健儿顶着如雨的箭矢和滚木礌石,嘶吼着向上攀爬。冲车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看似坚不可摧的关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关墙上下的厮杀瞬间进入白热化,每一寸城垛,每一段墙面,都成了双方士卒以命相搏的战场。鲜血染红了关墙,尸体层层堆积。
魏军在郭淮、钟会的严令下,也知已无退路,拼死抵抗。“雷火营”的仿制火器被大量投入使用,火油罐、爆炸物在关下汉军人群中炸开,造成不小伤亡。关墙之上,箭矢、石块、沸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汉军攻势虽猛,伤亡惨重,却依然未能突破壶关的核心防线。关墙之下,汉军士卒的尸体已堆积如山,攻势显露出疲态,部分部队开始出现溃退的迹象。
就在这胜负悬于一线的关键时刻——
中军大纛之下,皇帝刘禅猛地站起身,他脱下象征帝王身份的沉重金甲,只着一身利落的戎服,在诸葛亮以及众将惊愕的目光中,大步走向阵前那面巨大的战鼓!
“陛下!不可!流矢无眼!”诸葛亮急声劝阻。
刘禅回头,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与决绝:“相父!将士们正在用命!朕,岂能安坐于后?!今日,朕便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他抢过鼓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擂向鼓面!
“咚——!!!”
一声沉重、雄浑,仿佛带着龙吟之音的鼓声,陡然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正在浴血奋战的汉军将士耳中!
将士们愕然回头,只见他们的皇帝陛下,正亲自立于鼓前,双臂挥舞,奋力击鼓!那鼓声,不再仅仅是进攻的号令,更蕴含着天子的意志,承载着帝国的期望!
“陛下!是陛下在为我们擂鼓!”
“陛下万岁!”
“大汉万胜!”
刹那间,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狂暴的洪流,瞬间沸腾、燃烧!所有的疲惫、恐惧都被抛诸脑后,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战意和为君效死的决心!
“不破壶关!鼓声不停!”刘禅的怒吼伴随着鼓声传开!
“破壶关!报皇恩!”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从汉军阵中爆发出来!溃退的士卒转身重新扑向关墙,攻势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惜性命!
与此同时,一直被严密保护的庞统遗作——“破山吼”,终于在关键时刻被推至阵前!这尊庞然大物在工匠的操作下,发出了沉闷的咆哮!它喷射出的并非传统石块或火油,而是一种经过极致压缩、混合了特殊燃爆物的巨大铁弹!铁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狠狠砸在壶关关门左侧一段已经饱经摧残的关墙上!
轰隆——!!!!
一声远超“雷火营”器械威力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那段关墙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猛地向内坍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冒着浓烟和火焰的缺口!
“关破了!关破了!”汉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杀进去!”姜维、文鸯等将如同猛虎,率领着精锐,从缺口处蜂拥而入!
关内魏军虽然仍在顽抗,但主城墙被破,军心彻底崩溃。郭淮持刀立于缺口处,死战不退,身被数十创,力竭被俘。钟会、陈泰见大势已去,在亲兵死命保护下,仓惶从尚未被合围的北门逃出,丢弃大量辎重仪仗,一路向邺城方向亡命奔逃。
公元248年秋,血战近月,付出巨大代价后,雄关壶关,终于被季汉攻克!通往河北平原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大门,被彻底砸开!
壶关既下,邓艾偏师顺利与诸葛亮主力会师。二十五万大军汇聚于壶关内外,旌旗漫山遍野,气势如虹。然而,连续激战,将士疲惫,伤亡需要整顿,缴获需要清点,更重要的是,下一步的战略需要重新规划。诸葛亮下令,大军于壶关及周边地区进行短暂休整。
中军大帐内,巨大的河北舆图再次铺开。诸葛亮、刘禅、以及姜维、邓艾、陆抗等核心将领齐聚。
诸葛亮羽扇轻点地图:
“陛下,诸君。壶关已破,河北门户洞开。然,司马师必不会坐以待毙。邺城乃曹魏经营多年之都城,城防坚固,囤积必丰。且其仍握有幽州,若拼死一搏,犹有一战之力。”
他分析当前形势:
“我军现分三路:
中路,我等主力,二十五万,位于壶关,直面邺城。
东路,陆伯言十万大军,据最新战报,已推进至清河郡一带,其兵锋威胁邺城东南,并牵制了魏军大量兵力。
东路水军,朱然、丁奉、关兴所部,前日传来捷报,已成功在幽州泉州一带登陆,击溃当地守军,正在建立滩头阵地,兵锋直指幽州治所蓟县!”
“司马师如今局面,”邓艾接口道,“乃是四面皆敌。西面、南面为我主力,东面有陆逊威胁,北面幽州被朱然水军登陆,后方还有杜预先生搅动风云。其兵力分散,首尾难顾。”
“然,困兽犹斗。”陆抗继续说道,“司马师非庸才,曹芳虽为傀儡,亦知亡国在即,必做殊死挣扎。我军虽胜,亦不可轻敌。”
诸葛亮颔首:“陆将军所言极是。故,下一步战略,当以稳扎稳打,三路合围为主。”
“我军主力,休整五日后,即出壶关,沿滏口径东进,经武安、邯郸,兵临邺城!此路为正兵,吸引魏军主力。”
“传令陆伯言,使其加大压力,自清河向魏郡挤压,与我主力形成钳形攻势。”
“传令朱然、丁奉、关兴,稳固滩头,向蓟县施压,若能速克蓟县则最佳,若不能,亦务必牵制住幽州魏军,使其不得南下救援邺城!”
“同时,令杜预,加大在魏国腹地的活动,散布邺城将破之消息,策反动摇分子,进一步瓦解其抵抗意志。”
战略已定,众将凛然遵命。休整的汉军,如同暂时收拢了爪牙的巨龙,在壶关内外积蓄着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力量,准备给予曹魏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魏国都城内,壶关失守、郭淮被俘、钟会陈泰狼狈逃回的消息,如同最后的丧钟,在这座已然风雨飘摇的都城中敲响。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从宫廷到坊间的每一个角落。逃难的贵族、溃散的兵卒、绝望的百姓……整个邺城陷入了一片末日来临前的混乱与死寂。
魏国皇宫,一片死寂。已经二十多岁的魏皇帝曹芳坐在龙椅上,面色苍白,手指紧紧抓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殿下文武,大多面如土色,窃窃私语声中充满了绝望。晋阳丢了,壶关破了,汉军主力兵临城下,邓艾骑兵威胁侧后,陆逊大军虎视于东,关平水师登陆于北……真正的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然而,在这片末日般的恐慌中,却有两人,依旧保持着异乎寻常的镇定。
一人是坐在御座旁,以大将军、录尚书事身份总揽朝政的司马师。他仅存的那只眼睛扫过殿下惶惶不安的群臣,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陛下,诸公。壶关虽失,然邺城犹在!我大魏立国数十载,根基深厚,岂是蜀寇旦夕可覆?邺城城高池深,粮草充足,更有十万忠勇将士!诸葛亮远来,师老兵疲;邓艾轻骑冒进,后援不继;陆逊、关平皆偏师,难撼根本!”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目光锐利:“当此危局,正需我等君臣一心,众志成城!传朕……传大将军令:全城戒严,征发青壮,加固城防!集中所有雷火营器械于城头!打开武库,武装百姓!本将军与陛下,将亲登城楼,与将士共存亡,与邺城共存亡!”
司马师的镇定与决绝,仿佛给惊慌的朝臣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是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邺城,毕竟是经营多年的都城!
另一人,则是皇帝曹芳本人。他看着司马师,这个一直以来压在他头上的权臣,此刻却成了支撑危局的主心骨。曹芳心中百感交集,有屈辱,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来的、属于曹氏子孙的刚烈!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司马师身边,面向群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大将军所言极是!邺城,乃武皇帝肇基之地!朕,乃大魏天子!曹家之江山,朕誓死守护!纵然天倾地覆,朕亦当效仿武皇帝,持天子剑,立于城头!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诸卿若愿与朕同守,便是大魏忠臣!若惧战欲降……”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休怪朕,不讲君臣之情!”
年轻的皇帝,在此亡国关头,终于展现出了一丝属于帝王的血性与担当。他与司马师,这对一直以来关系微妙、甚至暗藏矛盾的君臣,在亡国的巨大威胁下,竟暂时摒弃前嫌,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与邺城共存亡!”以司马孚、高柔、王观等老臣为首,大部分朝臣纷纷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坚定。即便是那些心怀异志者,在此氛围下,也不敢表露分毫。
邺城,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司马师和曹芳的强力驱动下,开始进行最后的、疯狂的运转。所有的资源被集中起来,所有的力量被动员起来,准备迎接那注定惨烈的终局之战。
而在壶关,完成休整、补充兵员的季汉大军,在皇帝刘禅和丞相诸葛亮的统帅下,也已磨利了爪牙,将目光投向了东北方向,那座在秋日晴空下隐约可见的、象征着最终荣耀与终结的城池——邺城。
天下归一,在此一举。最终的决战,即将在这座古老的帝都之下,拉开最血腥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