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妃忌辰。
天色未亮,萧夜珩便穿戴整齐准备入宫。陆晚吟细心为他整理朝服,指尖在衣领处微微停顿。
“王爷今日一切小心。”
萧夜珩握住她的手,目光深邃:“放心,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凑近她耳边低语:“按计划行事。”
陆晚吟点头,目送他带着墨影大步离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她转身对春桃吩咐:
“去请林姑娘过来,就说我要与她一同整理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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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门前,第一缕晨光刚刚洒下,值守的衙役打着哈欠推开大门,险些被脚下一物绊倒。
“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牛皮纸信封,上面赫然写着“刑部尚书亲启”五个大字。
衙役不敢怠慢,连忙将信送往内堂。刑部尚书李德明刚用完早膳,拆开信只看了一眼,就惊得打翻了茶盏。
“快!备轿!本官要即刻面圣!”
信上白纸黑字写着:祁王妃陆晚吟乃北狄细作,边防布防图由其泄露。证据藏于王府药房狼头戒指一枚,乃北狄狼卫信物。
更可怕的是,同样的举报信竟同时出现在都察院、大理寺,甚至靖王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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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太庙前,百官肃立。
萧夜珩站在宗室首位,神情肃穆。祭礼刚进行到一半,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
皇帝脸色骤变,目光锐利地扫向萧夜珩。
祭礼一结束,皇帝便沉声道:“祁王留下,其余人等退下。”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靖王萧夜宸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着人群退出太庙。
“皇兄,出什么事了?”萧夜珩故作不解。
皇帝将一封信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
萧夜珩拾起信,快速浏览后露出震惊之色:“这不可能!晚吟她...”
“三司都收到了同样的举报信!”皇帝怒道,“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此事!你要朕如何处置?”
萧夜珩跪地:“皇兄,这定是有人恶意构陷!晚吟为儿臣治病疗伤,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是细作?”
“朕也不愿相信。”皇帝叹息,“但举报信说得有鼻子有眼,连证物藏在何处都写得清清楚楚。若不查个明白,难以服众。”
“那就查!”萧夜珩抬头,目光坚定,“请皇兄下旨,即刻搜查祁王府。若真搜出证物,儿臣愿与她同罪!”
皇帝深深看着他:“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儿臣相信晚吟的清白。”萧夜珩语气笃定,“也请皇兄给儿臣一个证明她清白的机会。”
皇帝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李德明!”
刑部尚书李德明应声而入:“臣在。”
“你亲自带人去祁王府搜查,务必公正严明,不得有任何偏私!”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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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内,陆晚吟正与林楚楚在药房整理药材。
“晚吟,我总觉得心慌。”林楚楚不安地望向窗外,“今日王府格外安静。”
陆晚吟微微一笑:“放心,一切都在王爷掌握之中。”
话音刚落,就听前院传来一阵喧哗。春桃匆匆跑来:
“王妃,刑部李大人带人来了,说是奉旨搜查王府!”
林楚楚脸色煞白:“他们真的来了...”
陆晚吟镇定自若地整理了下衣袖:“请李大人进来。”
李德明带着一队衙役走进院子,面色严肃:“王妃,下官奉旨搜查,得罪了。”
“李大人请便。”陆晚吟侧身让开,“不知大人要搜什么?”
“举报信说,药房里藏着一枚北狄狼卫的戒指。”李德明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王妃可曾见过?”
陆晚吟故作惊讶:“北狄信物?这怎么可能?”
李德明不再多言,挥手示意衙役搜查。药房被翻得一片狼藉,然而搜遍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所谓的狼头戒指。
“大人,没有发现。”衙役禀报。
李德明皱眉:“可都搜仔细了?”
“每个角落都搜过了,确实没有。”
林楚楚暗暗松了口气,却见陆晚吟突然道:
“李大人,既然举报信指名道姓说证物在药房,不如我也帮着找找?”
不等李德明回答,她径直走向药架,在第三排的暗格里摸索片刻,突然“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她取出一个锦囊,打开后,一枚狼头戒指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楚楚倒吸一口凉气,春桃更是惊得捂住了嘴。
李德明接过戒指仔细端详,面色凝重:“王妃,这...”
陆晚吟却笑了:“李大人不觉得奇怪吗?若我真是细作,为何要将证物藏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又为何要亲自找出证物?”
李德明一怔:“这...”
“因为这根本就是个圈套。”陆晚吟从容道,“有人要栽赃陷害,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她拍了拍手,墨影应声而入,手中还押着一个人——正是该在杂役院关押的阿福。
“把你之前交代的,再说一遍。”陆晚吟冷声道。
阿福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把沈清璃如何指使他栽赃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德明越听脸色越青:“你说的可是实话?”
“句句属实!”阿福磕头如捣蒜,“那女人身上有庵堂的檀香味,肯定是沈侧妃的人!”
就在这时,又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在陆晚吟耳边低语几句。
陆晚吟眼中闪过笑意:“李大人,好戏还在后头。请您移步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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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一个尼姑打扮的女子被绑着跪在地上,正是沈清璃的贴身侍女慧明。
“这是在庵堂抓获的细作。”陆晚吟道,“从她身上搜出了与北狄往来的密信。”
慧明大声喊冤:“贫尼冤枉!这些信是有人栽赃!”
“是吗?”陆晚吟轻笑,“那你怎么解释今早偷偷潜入王府,在书房外鬼鬼祟祟?”
“我、我是来送经书的...”
“送经书需要翻墙而入?”萧夜珩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萧夜珩大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靖王萧夜宸。
“皇兄?”萧夜宸显然没料到这个场面,脸色微变。
萧夜珩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慧明面前:“说,谁指使你的?”
慧明咬紧牙关:“没人指使!”
“很好。”萧夜珩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叠信纸,“那你告诉本王,这些你与北狄往来的密信,又是怎么回事?”
慧明看到那些信,顿时面如死灰:“这...这不可能...”
“没想到吧?”萧夜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藏在庵堂佛像下的密信,早就被本王截获了。”
他转向李德明:“李大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真正的细作已经浮出水面。至于举报信...”
他目光扫过萧夜宸:“想必是有人想要混淆视听,嫁祸给无辜之人。”
萧夜宸强作镇定:“皇兄明鉴,这等宵小之徒,定要严惩不贷!”
“这是自然。”萧夜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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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堂内,沈清璃坐立难安。
慧明一早出门,至今未归。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都石沉大海。这种诡异的平静,让她心生不祥。
“小姐!不好了!”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王府来人了!”
沈清璃猛地站起:“来了多少人?是来接我的吗?”
话音未落,墨影已经带着一队侍卫闯了进来。
“沈清璃,王爷请你过府一叙。”
沈清璃强装镇定:“王爷终于想起我了吗?”
墨影冷笑:“侧妃去了就知道。”
当沈清璃被“请”进祁王府花厅,看到被绑着的慧明和跪在地上的阿福时,终于明白大势已去。
“沈清璃,你可知罪?”萧夜珩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清璃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王爷明鉴,妾身冤枉!定是有人陷害妾身!”
“陷害?”萧夜珩将那些密信摔在她面前,“这些你与北狄往来的密信,也是陷害?”
沈清璃看到那些信,浑身一颤,却仍强辩道:“这、这不是妾身的笔迹...”
“那这个呢?”陆晚吟突然开口,举起一枚玉佩,“这是在慧明身上找到的,上面刻着你的闺名。慧明说,这是你给她的信物。”
沈清璃如遭雷击,终于瘫软在地。
萧夜珩站起身,目光如刀:“沈清璃勾结外敌,栽赃王妃,罪证确凿。即日起削去侧妃之位,押入大理寺候审!”
“不!”沈清璃尖叫,“王爷饶命!妾身是一时糊涂...”
侍卫上前将她拖走,哭喊声渐行渐远。
萧夜宸站在一旁,面色铁青,却不敢出声求情。
萧夜珩这才转向他:“皇弟今日也受惊了。”
萧夜宸勉强笑道:“皇兄英明,揪出这等祸害,实乃朝廷之幸。”
“是啊。”萧夜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过,本王总觉得此事还没完。你说呢,皇弟?”
萧夜宸额头渗出细汗:“皇兄说的是,定要彻查到底。”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然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15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