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萧夜珩早早起身准备前往林府。
陆晚吟为他整理朝服,手指轻轻抚平衣领处的褶皱,眼中带着担忧:“王爷一切小心。”
“放心。”萧夜珩握住她的手,“墨影会带一队暗卫随行,府中也会加强守卫。你今日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陆晚吟乖巧点头,目送他带着墨影大步离去。
待萧夜珩走后,她独自在院中踱步,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春桃端来早膳,她也只草草用了两口就让人撤下。
“小姐是在担心王爷吗?”春桃关切地问。
陆晚吟轻轻摇头,又点头:“总觉得今日要出事。”
主仆二人正说着,忽见小菊匆匆跑来:“王妃,门外来了位姑娘,说是您的故人,有急事求见。”
“故人?”陆晚吟蹙眉,“可报了姓名?”
小菊摇头:“那姑娘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只说姓林。”
陆晚吟心中一动:“快请她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素衣、头戴帷帽的纤细身影快步走进院子。待她取下帷帽,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却依然明艳的脸——正是林楚楚。
“楚楚!”陆晚吟惊呼,“你怎么来了?府上不是...”
林楚楚眼中含泪,一把抓住陆晚吟的手:“晚吟,我爹是冤枉的!他绝不会通敌叛国!”
陆晚吟连忙屏退左右,拉着林楚楚在石凳上坐下:“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楚楚擦了擦眼泪,压低声音:“昨日父亲得知自己被怀疑,还十分镇定,说清者自清。可晚间靖王来访后,父亲就变得心事重重。后来...后来他就...”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陆晚吟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靖王昨日去过府上?”陆晚吟敏锐地抓住重点。
林楚楚点头:“是,靖王与父亲在书房谈了近一个时辰。他走后,父亲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直到今早下人发现...发现他...”
陆晚吟心中疑云更甚:“靖王与你父亲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我偷听到一些,”林楚楚回忆道,“靖王说什么‘大势已去’、‘保全家人’之类的话,还提到什么...证据确凿,不如自行了断,免得牵连九族。”
陆晚吟眸光一冷:“果然如此。”
“晚吟,我如今无处可去,叔伯们都闭门不见,我只能来找你了。”林楚楚紧紧抓着她的手,“求你帮帮我,我爹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陆晚吟郑重道:“你放心,王爷已经去林府重新调查了。你且在我这里住下,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
她吩咐春桃为林楚楚安排住处,心中却愈发沉重。
靖王此举,分明是要杀人灭口。若真如此,那萧夜珩此刻前往林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
与此同时,京城西郊一座偏僻的庵堂内。
本该在佛堂清修的沈清璃,此刻正对着一面铜镜细细描眉。她身着寻常布衣,却难掩姣好容颜。
“小姐,人来了。”一个做尼姑打扮的侍女低声禀报。
沈清璃放下眉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进来。”
一个身着灰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这是主子给姑娘的酬劳。”
沈清璃打开包裹,里面是满满的金锭和一叠银票。她满意地点头:“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主子说,姑娘做得很好。”男子声音低沉,“接下来,要想法子把这个放在祁王妃的住处。”
他取出一个小巧的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密信和一枚令牌。
沈清璃拿起令牌端详,上面刻着北狄文字:“这是...”
“北狄人的令牌。”男子道,“主子要你设法栽赃给陆晚吟,坐实她通敌的罪名。”
沈清璃眼中闪过快意:“好得很!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她收起木匣,又问:“林莽那边处理干净了?”
“姑娘放心,已经死无对证。”男子道,“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林莽,祁王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只要再把陆晚吟拉下水,祁王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沈清璃冷笑:“陆晚吟那个贱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抢我的位置。这次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提醒道:“姑娘小心行事,祁王不是好糊弄的。”
“怕什么?”沈清璃不以为然,“他现在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后院的事?再说,我在王府经营多年,自有眼线接应。”
男子点头:“既然如此,在下就回去复命了。”
“告诉主子,我不会让他失望的。”沈清璃将一封信递给男子,“这是王府的布防图,或许对主子有用。”
男子接过信,躬身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那个尼姑打扮的侍女担忧地问:“小姐,咱们真要这么做吗?若是被祁王发现...”
“发现又如何?”沈清璃冷笑,“等他发现的时候,早就自身难保了。到时候,我看还有谁能护着陆晚吟那个贱人!”
她走到窗边,望着祁王府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陆晚吟,你抢走的一切,我都要夺回来!”
---
祁王府中,陆晚吟正安抚着林楚楚,忽见墨影匆匆回来。
“王妃,王爷让属下回来传话,林府那边有重大发现。”
陆晚吟连忙问:“什么发现?”
“在林将军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些字画不翼而飞。据府中管家说,那些都是林将军珍藏的得意之作,平日里从不轻易示人。”
陆晚吟与林楚楚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还有,”墨影继续道,“王爷在林将军卧房发现了一处暗门,里面藏着一本密册,记录着朝中一些官员的往来。其中...有与靖王府的账目。”
陆晚吟心中一震:“账目?”
“是林将军私下记录的,”墨影压低声音,“靖王近年来多次向林将军示好,赠送贵重礼物,但都被林将军婉拒。这些都有详细记录。”
林楚楚激动地站起来:“我就知道!父亲一向清廉,绝不会与靖王同流合污!”
陆晚吟沉吟片刻:“王爷现在何处?”
“王爷还在林府详查,让属下回来增派人手,同时保护王妃安全。”墨影道,“王爷说,既然对方狗急跳墙,难保不会对王妃下手。”
陆晚吟点头:“你多带些人去保护王爷,府中有春桃她们就够了。”
墨影犹豫道:“可是王爷吩咐...”
“听我的,”陆晚吟果断道,“王爷的安危更重要。”
墨影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领命而去。
待他走后,林楚楚担忧地问:“晚吟,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陆晚吟微笑:“放心,王府守卫森严,不会有事。”
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
庵堂内,沈清璃接到密报,得知萧夜珩在林府有所发现,顿时慌了手脚。
“废物!不是说什么都处理干净了吗?”她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侍立的尼姑低声道:“小姐,现在怎么办?若是让祁王查到靖王头上...”
沈清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什么?就算查到靖王,也牵连不到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东西放进陆晚吟房里。”
她沉思片刻,忽然计上心头:“去把张嬷嬷叫来。”
不多时,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老奴参见侧妃。”
沈清璃虽然已被贬,但在这些心腹面前依然端着主子的架子:“张嬷嬷,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她将那个木匣递给张嬷嬷:“想办法把这个放进陆晚吟的卧房。”
张嬷嬷面露难色:“侧妃,如今王府守卫森严,老奴恐怕...”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沈清璃冷笑,“三日后是太妃忌辰,王爷必定要入宫祭拜。届时王府守卫会有所松懈,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她在张嬷嬷耳边低语几句,张嬷嬷连连点头:“老奴明白了。”
沈清璃又取出一袋银子塞给张嬷嬷:“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张嬷嬷揣好银子和木匣,躬身退下。
侍立的尼姑担忧道:“小姐,这张嬷嬷可靠吗?”
“她儿子欠了一屁股赌债,正需要钱。”沈清璃胸有成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敢不尽心。”
她走到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晚吟,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祁王府中,陆晚吟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她推开窗,望着西沉的落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姐,该用晚膳了。”春桃在门外轻声唤道。
陆晚吟收回思绪:“就来。”
她走出房门,忽然注意到院墙边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谁在那里?”她厉声喝道。
春桃连忙过来:“小姐,怎么了?”
陆晚吟快步走到院墙边,只见一个老嬷嬷正蹲在那里修剪花枝。
“张嬷嬷?”春桃惊讶道,“您怎么在这儿?”
张嬷嬷连忙起身行礼:“老奴见这处的花枝长得太乱,就过来修剪一下。惊扰了王妃,老奴该死。”
陆晚吟打量着这个面生的老嬷嬷:“你是哪个院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老奴是负责浆洗的,平日不在内院走动。”张嬷嬷低着头,“今日是奉管家之命,来修剪花木。”
陆晚吟点点头:“辛苦了,下去吧。”
张嬷嬷躬身退下,脚步略显匆忙。
春桃看着她的背影,疑惑道:“奇怪,浆洗房的嬷嬷怎么会来修剪花木?”
陆晚吟眸光微闪:“去查查这个张嬷嬷的底细。”
“小姐怀疑她?”
“非常时期,小心为上。”陆晚吟望着张嬷嬷消失的方向,心中警铃大作。
她有种预感,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而她和萧夜珩,已经置身于风暴中心。
夜色渐浓,一轮弯月爬上枝头,清冷的光辉笼罩着祁王府,也照亮了暗中涌动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