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回到家，有些疲惫地陷进沙发里，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凑过来的粥粥。
狗子温暖的皮毛和安稳的呼吸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瞥了一眼屏幕，是吴野。
他？沈云溪心里微微诧异。
他们确实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不知道他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接起了电话。
“喂，吴野？”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吴野有些迟疑的声音：“姐。。。。云溪姐。”
他像是意识到“姐”这个称呼在此时显得有些过于亲昵，迅速改了口，语气也变得生疏了些。
“我看到周澄发的朋友圈了。”
沈云溪轻轻摸了摸额头，果然是因为这个。
她平静地回应：“嗯，那只手确实是我的。”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再次开口时，吴野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努力压抑的沉重：“是吗。。。。那太好了。”
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连他自己可能都觉得勉强，他立刻转移了话题，语气变得急切，像是在努力证明什么：
“对了，我。。。我最近一直在很认真地工作。我们公司现在算是在京北真正扎根了，而且。。。而且还接触到了一些影视圈的资源，虽然接到的单子还不算多，但是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没说出口的半句是：我做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看到，我也在努力变得优秀，我也可以配得上你。
沈云溪慢慢坐直了身体，她能听出吴野话语里的那份急切和隐藏的期待。
她顺着他的话，真诚地鼓励道：“是吗？那真的要恭喜你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做到这样的成绩，很了不起。看来只要敢想敢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听到她的夸奖，吴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和微弱的希望：“谢谢你夸我，云溪姐。。。”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沈云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异常清晰：“吴野，你很好，真的。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更适合你、懂得欣赏你全部好的女孩。那个人会在未来等你。”
“。。。好。”
电话那端的吴野沉默片刻，接受了这个答案。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追忆的飘忽。
“云溪姐，我记得最开始认识你，就是在那次自驾游。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营地边上，安静地看着远方，侧影特别好看，很符合我一直在构思的‘孤独旅人’的主题，所以才冒昧地过去，想给你拍几张照片。。。。”
沈云溪也想起了初遇的情景，轻声应道：“嗯，我记得。”
吴野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释然，也带着点最后的、小心翼翼的请求：“所以。。。。云溪姐，你现在可以再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什么愿望？”
“我想。。。把你和周澄的故事，拍成电影。”
沈云溪愣住了，一时间不太能理解他这个请求背后的深意。
“我和周澄的故事。。。其实并不算多么精彩，甚至可以说有些混乱和曲折。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我婶婶的冤案，朱文、周本端他们的所作所为。。。。这些都是真实的社会事件，不是我一个人同意就能拍的。”
“我知道了，云溪姐。”
吴野的声音低了下去，但随即他又带着一丝不肯放弃的执着问，“那。。。。如果其他人由我去说服，你去沟通，你本人。。。。同意吗？”
沈云溪沉默了片刻。
她似乎明白了，拍摄这部电影，对吴野而言，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创作项目，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为他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画上句点的方式。
如果这能让他真正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她终于松口：“行吧。如果拍完这部电影，能让你解开心结，更好地走向未来，我同意。但前提是。”
她特意强调，“我必须先问一下周澄的意见。”
这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了吴野的心上，带来一阵清晰的酸涩。
他明白了，从此以后，关于她的一切决定，都需要另一个男人的知情和首肯。
“。。。。好。”
他低声应道。
挂断电话后，沈云溪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执着于镜头的家伙啊，总是想着用镜头去记录和诠释别人的悲欢离合。
*
晚上，沈云溪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珠，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
她换好舒适的睡衣，靠在床头，终于等来了周澄姗姗来迟的视频通话邀请。
她按下接听键，屏幕那端立刻映出周澄带着醉意的脸庞。
他侧躺在床上，镜头离得很近，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显然也是刚洗漱过。
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眼睛此刻有些迷蒙，带着明显的疲惫，却在看到她时瞬间亮了起来。
“抱歉啊，老婆，”他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语气黏糊糊的，“今天事情一桩接一桩，晚上还有个推不掉的酒局，一直熬到现在才找到空档跟你视频。”
他下意识用了一个极其亲昵的称呼，带着点酒后不加掩饰的依赖。
沈云溪看着他这副与平日商界精英形象截然不同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没到那一步呢，就叫上老婆了？你这点倒是跟薛鹤翎学得挺像。”
周澄单只手撑着下巴，努力聚焦看着屏幕里的她，听到薛鹤翎的名字，立刻皱起眉头，带着点醉意的不满急忙撇清。
“可能是。。。。是我心里早就把你当老婆看了嘛！不过我跟他才不像！”
他脑海里闪过薛鹤翎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女关系和阮昭临最近的烦闷，再想到阮昭临和沈云溪的交情，酒都醒了两分，语气格外认真。
“我跟他有本质区别，你可不能混为一谈。”
沈云溪没接话，只是隔着屏幕静静地看着他。
卧室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她忽然有些出神，想起了高中时候。
那会儿，他也总喜欢这样侧躺在床上，或者懒散地趴在床上，举着手机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视频角度时常刁钻得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