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个词，如同在林小满和苏清月心湖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表面的涟漪暂时平复，但深处的暗涌却持续搅动着。尽管林小满用插科打诨暂时掩盖了那份强烈的渴望，但有些念头一旦被勾起，就很难再彻底压下。
“不行，”林小满在草地上踱了两圈，突然停下，叉着腰，一脸“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的表情，“咱们得问问清楚！这‘返乡政策’到底是个什么鬼流程？总不能让他们画个大饼就把咱们打发了吧？得拿出甲方的专业态度来！”
她决定主动出击，进行一场“售前咨询”。苏清月对此没有异议，她也需要更清晰的信息来评估这渺茫的可能性。赵奕则一如既往地表示支持，尽管他内心对于“师父”和“苏姑娘”可能离开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但他更希望她们能得偿所愿。
林小满集中精神，再次点开那个【穿书者返乡政策】的选项框，下方果然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联系客服咨询】小按钮，字体小得像是生怕被人看见。
“啧，这售后服务入口藏得跟免责声明似的。”她吐槽了一句，毫不犹豫地点击。
【正在为您转接‘高阶员工福利专属客服’，请稍候……】
【当前排队人数：0。】
【工号7410为您服务。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比之前“员工关怀中心”更加机械、更加没有感情色彩的电子音响起，标准的客服开场白，透着一股“莫挨老子”的公事公办。
“咳咳，”林小满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正经咨询的“潜在客户”，“你好，我们想详细了解一下那个‘返乡政策’，尤其是申请条件和具体费用，能不能说得再明白点？”
【工号7410：好的。申请条件已列明，需满足S级任务贡献、签订长期服务协议、支付相关费用并通过审核。请问您对哪部分有疑问？】
“哪部分都有疑问！”林小满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先说那个‘长期服务协议’，具体是多久？总不能是‘永久’吧？有没有个准数？比如……一百年？”她试图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工号7410：服务年限将根据员工后续任务贡献度进行动态评估与核定，暂无法给出确切年限。原则上，需确保员工价值与‘返乡资源消耗’达到公司认定的平衡点。】
林小满：“……” 得，就是一张无限期卖身契，直到被榨干剩余价值为止呗？
苏清月在一旁轻声补充问道：“那么，‘巨额功德值’的具体数额，是否有更明确的估算标准？五十万只是一个概数吗？”
【工号7410：功德值费用主要包括‘时空航道维护费’、‘因果律调整费’、‘个体信息重塑费’等。根据您二位的原生世界坐标、时间线复杂度及个体能量等级初步测算，林小满女士预估需支付约 68万功德值，苏清月女士预估需支付约 72万功德值。此为基础费用，不排除因后续变量增加额外收费的可能。】
“六十八万？！七十二万？！”林小满差点跳起来，“抢钱啊？！我们拼死拼活拯救一个世界也才给了十万！这得拯救多少个世界才够？！而且为什么苏工比我还贵？！” 她感觉自己不是想回家，是想买下银河系！
【工号7410：苏清月女士绑定系统为特殊型号，能量纠缠度更高，剥离与重塑所需资源更多。费用差异合理。】
林小满：“……” 她竟无言以对。
赵奕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虽然对功德值没概念，但看师父那副快要吐血的样子，也明白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那个‘记忆模糊化处理’呢？”林小满压下吐血的感觉，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能不能不选？或者只模糊一部分？”
【工号7410：记忆模糊化处理为强烈建议选项，旨在最大限度降低穿书者回归对原生世界因果线造成的扰动与污染。理论上可选择不接受，但因此引发的一切因果悖论、时空紊乱等后果，需由员工自行承担，公司有权追索巨额赔偿并永久取消其员工资格。且审核通过率将降至0.01%。】
客服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自行承担后果？永久取消资格？还特么只有0.01%的通过率？”林小满气得笑了，“这不就是变相强制吗？！合着我们辛辛苦苦打完工，想回家了，还得把自己变成个傻子才能回去？！这算什么狗屁福利！”
【工号7410：请员工注意用语。此政策旨在保障诸天万界稳定运行的大局，是公司给予杰出员工的特殊关怀。若无其他问题，本次服务到此结束。】
“等等！”林小满赶紧叫住，“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签了那个长期协议，开始攒‘路费’，在这期间，我们的权益有没有保障？比如，能不能先预支点功德值把苏工的系统bUG修了？或者，能不能给我们开通个内部权限，方便我们……更高效地完成任务？” 她试图讨价还价，看能不能抠点实际好处。
【工号7410：很抱歉，所有福利与权限均需在正式签订《长期特聘专家协议》后，根据具体条款逐步开放。在此之前，您二位仍处于‘观察期’，无法享受正式员工待遇。请问是否还有其他疑问？】
客服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仿佛在说“买不起就别问”。
林小满彻底没脾气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所谓的“返乡政策”，就是一个画在遥远天边的、极其诱人却根本吃不到的大饼。目的就是为了吊着她们，让她们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目标，继续给“天道公司”当牛做马。
“没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直接断开了通讯。
草地上再次陷入沉默。
六十八万功德值。七十二万功德值。无限期服务合同。强制记忆模糊。
这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和条款，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两人的心头。
“看来……”苏清月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寂静，“这条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艰难无数倍。”
林小满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陌生的蓝天，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无奈、嘲讽和一丝认命的笑容。
“算了，不想了。”她摆了摆手，像是要把那些沉重的念头都挥开，“这‘返乡套餐’太贵，咱们……暂时消费不起。”
她重新看向苏清月和赵奕，眼神渐渐恢复了焦距和坚定：
“还是先专注于眼前吧！”
“等那个什么‘特使’来了，先把你的系统bUG修好，再把咱们的精神损失费、工伤赔偿、项目奖金……统统要过来！”
“至于回家……”
她顿了顿，咧嘴一笑，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豁达：
“就先当成一个……长期储蓄计划吧！”
“万一哪天，咱们真攒够了‘首付’呢？”
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但保留着这个遥远的念想，似乎也能让在这异世界的奋斗，多一点点动力。
而眼下，他们还有更现实的问题要面对——即将到来的“特使”，以及那场注定不会轻松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