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檀香的青烟袅袅盘旋，却驱不散那骤然降至冰点的气氛。侍立一旁的宫人们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成为那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下的牺牲品。几位幕僚和官员面面相觑，有人眼中闪过惊愕，有人流露出幸灾乐祸，更有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风暴。
太子的脸色，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为一种被冒犯的、阴沉的铁青。他搭在紫檀木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白色。那双原本带着虚伪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下方依旧保持着躬身姿态的林小满，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怒火和一丝被蝼蚁挑衅般的屈辱。
他，堂堂帝国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亲自放下身段招揽一个来历不明的民女，许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尊荣地位，得到的竟是这样干脆利落、甚至不带丝毫犹豫的拒绝？
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林姑娘，”太子的声音响起，不再有丝毫温度，像是淬了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沉甸甸的威压，向林小满笼罩而去。
林小满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怒意和杀机，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在皮肤上。但她依旧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当然是装的）：
“民女深知殿下厚恩，感激涕零。只是……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此力不详，难以驾驭，唯恐侍奉殿下左右，非但不能为殿下分忧，反会引来灾祸，届时民女万死难赎其罪。故而……不敢应承。”
她把“为你好”和“我自己怕死”这两个理由捆绑在一起，再次重申，姿态放得极低，但拒绝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松动。
“好！好一个‘不敢应承’！好一个‘唯恐引来灾祸’！”太子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得几个胆小的官员浑身一颤。
他站起身，明黄色的袍角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气场更加迫人。他一步步走下主位，来到林小满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林小满，”他几乎是在低吼，“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起你那套推诿之词！告诉孤，你，究竟愿不愿意为孤效力？”
这是最后的通牒。赤裸裸的威胁。
花厅内的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林小满甚至能闻到太子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龙涎香和一种冰冷戾气的味道。她知道，只要自己此刻稍有犹豫，或者说出半个“不”字，等待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轻则被强行扣押，重则……可能根本无法活着走出这座东宫。
然而，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投靠任何一方。无论是太子党还是其他势力，卷入这种权力斗争的漩涡，最终都只会成为棋子甚至炮灰。她想要的，始终是自由，是掌控自己命运的主动权。
更何况，她身上最大的秘密——系统，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底牌。一旦进入东宫，在太子这种多疑且掌控欲极强的人眼皮子底下，暴露的风险将呈指数级上升。
自由与受控，独立与依附，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于是，在太子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林小满缓缓直起身。她没有抬头与太子对视（那太挑衅了），目光落在对方明黄色的衣襟上，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坚定：
“殿下息怒。民女……心意已决。实在……不敢从命。”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太子脑中炸开。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中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冰冷所取代。那是一种看待死人般的眼神。
“很好。”太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他没有再看林小满，而是猛地转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什么令人厌恶的蚊蝇。
“送客。”
两个字，冰冷刺骨，为这次注定不欢而散的招揽画上了句号。
立刻有两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侍卫上前，一左一“请”在林小满身侧。说是送客，实则与押送无异。
林小满心中凛然，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或许才刚刚开始。太子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她离开。
她面上不动声色，再次对着太子的背影行了一礼：“民女告退。”
然后，在那两名侍卫的“护送”下，她转身，一步步向花厅外走去。她能感受到背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她的背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走出花厅，穿过曲折的回廊，离东宫侧门还有一段距离。林小满的精神高度集中，【灵目术】和【洞察术】运转到极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突发状况。袖中的【破障针】也已蓄势待发。
她知道，拒绝太子，等于彻底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从这一刻起，她与太子党之间，再无转圜余地。
“这下……算是把终极boSS给彻底得罪死了啊……”她在心里苦笑一声，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不过，想动我……”她摸了摸袖中的针，又感受了一下贴身藏着的【镇魂玉】和系统界面里那400点功德值。
“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