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空气像凝固的铅块，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投影幕上跳动的红色股价曲线，刺得人眼睛发疼。几位高管坐得笔直，脸上满是焦灼，没人敢先开口打破沉默——顾沉舟已经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锐科资本还在增持做空期权？”顾沉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指尖敲了敲桌面，“通知法务部，立刻发律师函，指控他们恶意做空，再联系交易所，申请临时停牌核查。”
“顾总，临时停牌会不会让市场更恐慌？”财务总监犹豫着开口，“现在股价已经跌了百分之四十，再停牌……”
“恐慌总比被他们彻底做空好。”顾沉舟抬眼，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现在不反击，等他们拿到核心技术，顾氏就真的没救了。”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按我说的做，出了问题我担着。”
高管们不敢再反驳，纷纷起身应着“是”，转身快步走出会议室。门刚关上，顾沉舟就撑着桌子站起身，腰背传来一阵酸痛——他已经连续三天每天只睡三个多小时，身体早已濒临极限，全靠一股撑劲硬扛着。
他掏出手机，想给苏晚打个电话问问安安的情况，手指刚触碰到屏幕，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是陈默。
“顾总！有突破了！”陈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透过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技术总监松口了！他全招了！”
顾沉舟的精神瞬间一振，疲惫仿佛被瞬间驱散：“说清楚！他招了什么？”
“他承认是顾泽宇指使他泄露技术的！”陈默语速飞快，“顾泽宇承诺给他百分之五的环球科技股份，还帮他还了三百万赌债！他不仅带了核心数据走，还在顾氏的服务器里留了后门，顾泽宇随时能获取最新的研发进展！”
顾沉舟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底翻涌着怒火：“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顾泽宇现在在哪儿？他招了吗？”
“招了！”陈默连忙说，“他说顾泽宇藏在城郊的废弃电子厂，今天下午三点，锐科资本会派人过去拿最后一份优化后的技术参数，到时候他们一手交资料，一手转账！”
“好！”顾沉舟的眼神锐利如鹰，“你立刻带人手过去埋伏，通知警方配合，务必把他们一网打尽！锐科资本的人也别放过，正好一起抓个现行！”
“明白！我已经让人盯着电子厂了，警方也联系好了，保证万无一失！”陈默挂了电话，顾沉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丝，可还没等他缓口气，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晚。
电话接通的瞬间，苏晚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沉舟！不好了！我又收到短信了！”
顾沉舟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升起的一丝轻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晚晚，别慌，慢慢说，短信里写了什么？”
“他说……他说知道我今天要去见王总谈投资。”苏晚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恐惧，“还说如果我敢帮你拉投资，就……就把安安从看护中心接走，让我永远见不到她！沉舟，我好怕，我现在不敢出门了……”
顾沉舟的周身瞬间被寒意包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对方竟然连苏晚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这说明他们早就派人盯着苏晚了，想想苏晚这段时间独自跑人脉、查证据，还一直被人暗中监视，他的心里就又疼又怒。
“晚晚，你别出门，就在看护中心陪着安安，哪里都别去。”顾沉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尽可能柔和，“我已经让老周再派十个人过去，里里外外把看护中心守得严严实实，就算是只鸟也飞不进去，没人能伤害安安。”
“可他知道我要见王总……”苏晚的声音带着绝望，“王总本来都松口了，说愿意考虑投资，现在这样，我根本不敢去见他，万一……”
“我去见。”顾沉舟立刻打断她，“你把王总的联系方式发给我，下午我亲自过去谈。你什么都不用管，就在安安身边陪着她，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过去找你们。”
他能想象到苏晚此刻有多无助，一个从来没接触过商场尔虞我诈的建筑师，为了他，硬着头皮去对接投资方，还要承受这样的威胁，他的心里满是愧疚。
“沉舟，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责，“如果我没有主动去找投资方，是不是就不会被他们盯上，安安也不会受到威胁……”
“傻话。”顾沉舟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的怒火被温柔取代，“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你能帮我对接投资方，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别想太多，有我在，一切都会解决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安安，等我好消息。”
“嗯。”苏晚轻轻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顾沉舟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会议室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窗外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一边是即将收网的顾泽宇和锐科资本，一边是被威胁的妻女，还有摇摇欲坠的顾氏集团，每一件事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再次袭来，眼前甚至有些发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找颗薄荷糖提神，却摸到了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那是安安昨天用蜡笔胡乱画的，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和小人，苏晚特意给他塞在口袋里，说让他想安安的时候看看。
顾沉舟展开便签纸，看着上面幼稚的笔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心里的戾气和疲惫仿佛被这张小小的便签纸抚平了不少，他想起安安早上在车里攥着他手指的样子，想起苏晚温柔的叮嘱，一股力量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不能倒下。
为了安安纯真的笑脸，为了苏晚安心的眼神，为了顾氏几百号员工的生计，他必须撑下去，必须赢下这场仗。
顾沉舟收起便签纸，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拿出手机，给老周发了条消息：“看护中心再加派五名女保镖，寸步不离跟着苏晚，另外，查一下苏晚最近的行踪是怎么泄露的，给我揪出那个内鬼！”
发完消息，他拿起外套快步走出会议室，对门口的秘书说：“备车，去王总公司。”
秘书看着他挺拔却略显佝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说了句“好的，顾总”，快步跟了上去。
电梯里，顾沉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布满红血丝，胡茬也冒了出来，显得格外憔悴。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疲态，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必须是那个无坚不摧的顾沉舟。
电梯门打开，顾沉舟挺直腰背，大步走了出去。阳光洒在他身上，拉长了他的身影，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这场关于守护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必须在下午三点前谈完投资，然后赶去城郊电子厂，亲眼看着顾泽宇落网。他要守护好他的战场，也要守护好他的摇篮，这一次，他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