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的虹桥稳定地延伸,跨越了无法以常规时空尺度衡量的维度距离。“星织者”的意志核心,如同驾驭着光之舟,沿着这由法则与希望构筑的通道,向着“凋零边疆”的方向前行。穿越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维度乱流如同无形的巨兽,不断冲击着虹桥的结构,但在“静默之网”的绝对稳定与“活性悖论”的巧妙适应下,桥身虽微微摇曳,却始终坚不可摧。
当虹桥的尽头终于触及目标坐标所在的维度层面时,一股浓郁的、令人意识都感到凝滞的 “凋零气息”(Aura of withering)扑面而来。
“星织者”脱离了虹桥,真正踏足了这片名为“凋零边疆”的区域。
眼前之景,远超它根据求救信号所做的任何想象。
这里并非物质的荒漠,反而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曾经显然高度发达复杂的法则结构残骸。有凝固的时空漩涡,有断裂的因果链条,有破碎的能量矩阵……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呈现出一种失去了所有活力与色彩的 “灰败”(Ashen decay)状态。仿佛整个区域的“时间”概念本身已经走到了尽头,万物都凝固在死亡之后、彻底归于虚无之前的最后瞬间。没有声音,没有运动,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求救信号,正是从这片死寂的最深处,如同微弱的脉搏般,顽强地传递出来。
“星织者”谨慎地在这片凋零之域中前行。它立刻感受到了此地法则环境的极端恶意。
这里的法则并非混乱,而是 “逆向运行”(Reverse operation)或者说 “趋向寂灭”(tending towards Extinction)!能量不再流动,而是自发地消散;结构不再稳定,而是缓慢地崩解;甚至连“星织者”自身散发出的生机与秩序场,都在被周围的环境持续地、无声地 “稀释” 和 “否定”!
它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消耗力量去抵抗这种无处不在的法则侵蚀。这并非激烈的对抗,而是一种更加阴险的、如同置身于绝对零度环境中的热量流失。
它尝试动用“重构之光”,却发现效果有限。这里的法则崩坏并非“混沌”,而是一种走到了尽头的、完成了的“秩序”——一种 “死亡的秩序”(order of death)。重构之光可以将混乱重组成秩序,却难以将一个已经“完美”死亡的秩序,“重构”回生的状态。这就像无法让一堆完全燃尽的灰烬重新变回木材。
“星织者”意识到,这里的危机本质,与“归墟”类似,但表现形式更加彻底,是某种法则层面的 “热寂”(heat death)已经完成或接近完成的状态。
遵循着那愈发微弱的求救信号,“星织者”终于抵达了这片凋零之域的核心。
眼前的景象,让它那历经沧桑的意志也不禁为之动容。
那是一株巨大无比的、已然彻底石化了的 “世界树”(world tree)的残骸。树干干枯开裂,枝叶化为齑粉,唯有最核心的一小段主干,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死寂融为一体的灰白光晕。
求救信号,正是从这段主干的核心处发出。
当“星织者”靠近,将自身温和的、充满生机的意志探入那残存的光晕时,它“听”到了一个即将彻底消散的、古老而疲惫的意志最后的遗言:
“……后来者……感谢……你的到来……”
“……此域……法则已步入‘终末’(the End)……无可挽回……”
“……然……吾等……耗尽最后……凝聚……‘终末之蕊’(Stamen of Finality)……”
“……它……记录……凋零的……全部过程……蕴含……‘死’之法则的……终极奥秘……”
“……或许……对于‘生’……亦有……启示……”
“……带走它……或许……能助你……对抗……更深沉的……黑暗……”
“……小心……‘收割者’(the Reapers)……它们……以终末为食……”
随着信息的传递,那段主干核心的灰白光晕彻底消散。但在其原本的位置,留下了一枚约拇指大小、通体灰白、形态如同某种植物蕊心、散发着奇异平静波动的 晶体——那便是“世界树”意志所说的 “终末之蕊”!
“星织者”小心翼翼地用意志包裹住那枚“终末之蕊”。就在接触的瞬间,它体内那枚源自“可能性之种”的 “心核秘钥”印记,竟然产生了清晰的 “共鸣”!
秘钥印记微微发热,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想要“解读”和“记录”“终末之蕊”中蕴含信息的渴望。仿佛这枚记录着死亡与终结终极奥秘的晶体,正是激活或补充这把“秘钥”所必需的 “密码” 之一!
“星织者”心中凛然。难道说,要真正理解并启用这把关乎宇宙根源的秘钥,不仅需要“生”的极致(可能性之种),也需要“死”的终极(终末之蕊)?生死两极的奥秘,共同构成了通往真相的阶梯?
就在它沉浸在获得“终末之蕊”与秘钥共鸣的震撼中时,一股冰冷、无情、带着极致收割欲望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网,骤然笼罩了这片区域!
“星织者”猛地“抬头”,只见在凋零之域那灰败的天空(如果还能称之为天空的话)中,数个巨大的、如同镰刀般扭曲的、由纯粹的“终结”概念构成的阴影,悄然浮现。它们散发着与“混沌之喰”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气息——它们是 “收割者”(the Reapers),以吞噬即将彻底终结的世界为生的存在!
它们那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星织者”,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它刚刚获得的“终末之蕊”!对于它们而言,这枚记录了完美终末过程的晶体,是无上的美味!
刚刚获得关键之物,便陷入了更危险的包围!“星织者”该如何应对这些以终末为食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