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砸落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地面猛地一沉,众人脚下一晃。洛尘立刻抬手,掌心涌出一股淡青色雾气,在头顶迅速铺开一层薄障。一块碎石撞上雾气,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偏移了方向。
“退后!”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震动传入每个人耳中。
婉清身形一闪,已落在两名弟子之间。她手中冰魄剑未出鞘,但一道寒气自脚下蔓延,凝成半弧形冰墙。萧寒跃起时双掌交错,雷光在掌心拉出细丝,缠住一根垂下的石梁,用力一扯,石梁横移数尺,避开了正下方一名弟子。
七名弟子迅速收拢,两人扶着一个手臂流血的同伴,退向星轨边缘。地面裂痕再次出现,比之前更深更密,裂缝中泛着暗红微光,像是地底有东西在烧。
洛尘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按在香囊上。那块幽蓝晶石在里面剧烈震动,几乎要冲破隔层。他闭眼感应,系统界面浮现一行字:【阵法核心重启中,倒计时未知】。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星轨中央。那里原本炸亮的光斑已经暗下,但符文纹路仍在闪烁,频率杂乱。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本残旧小册,翻开最后一页。纸上的封印图与地面某处节点完全重合。
这不是巧合。
“这地方是活的。”他说,“不是遗迹,是阵。”
婉清看向他,“什么意思?”
“它能自己运转。”洛尘将香谱收回,“刚才我们打破执念体,触发了某种机制。现在整个空间都在响应。”
萧寒跳下断柱,落地时震得一块碎石滚落。他抬头看上方穹顶,裂缝越来越多,灰尘不断飘下。“如果它是活的,那就不会停。只会越来越快。”
洛尘点头。他蹲下身,指尖贴住地面。灵力混乱,但仍有规律可循。每隔九息,地底传来一次脉冲,紧接着就是一次强震。刚才那次石板坠落,就在脉冲之后三息。
他站起身,对众人道:“别靠墙,也别停在中央。沿着星轨边缘走,那里符文还有护持作用。”
没人提问,队伍立刻行动。五人组成外圈,伤员被夹在中间。婉清走在最前,每踏一步,脚下寒气便冻结一处松动的地砖。萧寒殿后,掌心雷光不灭,随时准备牵引坠物。
走出不到十步,头顶轰然作响。一根粗大石柱断裂,直直砸向队伍右侧。洛尘抬手甩出一瓶香水,瓶身在空中炸裂,雾气扩散成网。石柱穿过雾网时速度骤减,落地时只激起一圈尘浪。
“定魄香?”萧寒看了他一眼。
“加了凝土粉。”洛尘语气平静,“撑不了多久。”
他们继续前行。越靠近通道入口,落石越多。原本宽敞的出口已被三块巨石堵住大半,仅剩一人可通过的缝隙。缝隙边缘还在剥落碎块,随时可能彻底封闭。
“走那边。”洛尘指向另一侧通道。
“那边没路标。”一名弟子开口,“而且……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洛尘眼神一冷。他记得上一轮幻听是谁引起的。那块晶石的影响还没完全消除。
他从香囊取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轻轻一吹。雾气随风散开,掠过每个人鼻尖。几人呼吸一顿,脸色渐渐恢复清明。
“再敢分心,我不救第二次。”洛尘收起瓶子。
队伍转向另一条通道。这条路更窄,两侧墙壁布满刻痕,与星轨上的符文同源。洛尘边走边看,发现这些刻痕并非装饰,而是某种记录。他停下脚步,伸手抚过一道深痕。
“这里写着……‘第七次重启失败’。”
婉清凑近,“什么时候?”
“没有年份。”他继续往下读,“‘守门者全部湮灭’‘记忆锁链断裂’‘主阵即将苏醒’。”
话音刚落,地面猛然一抖。这次震动来得更快,间隔不足八息。裂缝中红光暴涨,一条裂痕直接贯穿星轨,将通道切成两段。热风从地下涌出,带着焦糊气味。
萧寒皱眉,“温度在升高。”
洛尘盯着对面那段断裂的通道。那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台,台上放着一块黑色石碑,表面光滑如镜。他眯起眼,隐约看到碑上有字。
“那边有东西。”他说。
“过去就是找死。”萧寒看着不断扩大的裂缝,“你现在跳都够不着。”
洛尘没答。他低头看向香囊,系统界面跳出提示:【检测到阵眼共鸣点,距离当前坐标十七丈】。那个位置,正是石碑所在。
他闭眼,调动锦鲤体质的感知力。混乱灵流中,果然有一道稳定脉冲,与晶石共振频率一致。这不是随机崩塌,是有节奏的启动程序。每一次震动,都是阵法推进一步。
“我们不能等。”他说,“再震几次,整个空间会塌。”
“那你打算怎么办?”萧寒问。
洛尘睁开眼,“逆着脉冲走。它每次震动前,会有半息停顿。那是唯一能移动的时间。”
“你疯了?”一名弟子脱口而出,“那种时候连站都站不稳!”
“所以你们留在这里。”洛尘解下腰间香囊,“我去取那块碑。”
婉清突然上前一步,“我和你去。”
“你不该冒险。”
“你一个人过不去。”她声音很轻,但不容反驳,“而且……我能帮你稳住落脚点。”
萧寒冷笑一声,“你们两个都想去送死,我不拦。但我得活着回去还人情。”他摘下腰间葫芦,往地上倒了一滴液体。紫光闪现,雷劫液在裂缝边缘画出一道细线。“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踩准这道线,或许能多撑两秒。”
洛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震动再次逼近。地面开始轻微颤动,裂缝中的红光由暗转亮。洛尘握紧香囊,盯着对面石台。
“等下一次停顿,我们就冲。”
婉清点头,手中冰魄剑缓缓抽出半寸。
震动来临前的寂静降临。四周一切声音消失,连呼吸都像被压住。洛尘肌肉绷紧,目光锁定前方。
停顿来了。
他和婉清同时跃出。脚下雷线微微发亮,支撑起短暂平衡。第二步踏出时,地面猛地一震,裂缝扩张,碎石飞溅。婉清挥剑,寒气在空中凝成一道冰桥,只存在瞬间,却让他们借力前冲。
第三步落地,石台边缘。洛尘伸手抓向石碑——
碑面突然映出他的脸。
下一瞬,他的手指触到了冰冷的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