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逗弄完谢秋芝,看着她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的那点郁气总算消散了大半,眼底也重新染上了真实的暖意。
谢秋芝被他看得不自在,连忙找了个话题,眼神飘忽地问:
“你……你回家了吗?去淮月楼看过没有?沈老太君可是很想你呢,天天念叨你。”
沈砚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这么着急赶我走?”
“我没有!”
谢秋芝立刻否认,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轻咳一声:
“我就是……就是提醒你一下。”
沈砚目光锁住她闪烁的眸子,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暧昧:
“我祖母自然是很想我。那你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问。
“你告诉我,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这直白的问题让谢秋芝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地试图糊弄过去:
“啊?我……我当然也……大家都挺挂念你们的……”
“大家是大家,”
沈砚却不允许她蒙混过关,眸光带着一种温柔的压迫感,追问道。
“我是问你,你自己,有没有想我?”
谢秋芝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想到他今日才从疫区凯旋回来,实在不忍心在这种时候拂了他的意,破坏这重逢的气氛。
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
“……有、有一点吧……就一点点。”
说完,她立刻低下头,感觉脸上的热度能煎鸡蛋了。
这一句“一点点”,被沈砚自动脑补成了“我很想你”的意思。
他不再逼问,心情颇佳地直起身。
这时,已是下午时分。
得到沈砚归来消息的沈老太君和沈萱,在嬷嬷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赶到了谢家。
一进院门,沈萱就激动地喊道:“二哥!你真的回来了!”
沈老太君更是眼眶微红,快走几步,拉住沈砚的手,上下打量着:
“砚儿!你可算平安回来了!怎么又瘦了,这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沈砚连忙扶住祖母,温声安抚:
“祖母,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孙儿一切都好,您看,这不是全须全尾地站在您面前了?”
说完,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谢秋芝,声音放缓,意有所指地说道。
“今晚,总算可以安心吃顿家常饭了,也正好……兑现之前的约定,可好?”
他这话说得模糊,但“兑现约定”四个字,却明显是在暗示谢秋芝别忘了他们之间那“约法三章”的约定。
那日沈砚说道:“我们两人既是‘在一起’,总要有些名实。我不逼你立刻定亲,但从今日起,只要我们在一处,你每日至少陪我共用一餐。若我公务繁忙,你需亲自将饭食送来,若你得空,便来我帐中陪我。此条,关乎温饱,亦是培养感情之必需,不过分吧?”
而那时候,她竟是点头答应了。
谢秋芝收到沈砚的暗示,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切,本来就要一起吃饭好不好!先不说这段时间老太君和萱萱姐已经是我家的常客,老太君对我家菜园子里种了什么菜,怕是比我还熟悉呢!而且今天我哥哥回来,我娘定是要摆席庆祝的,这家伙,就是故意提醒我不要忘了约定!”
但面上,她还是挤出一个“热烈欢迎”的笑容:
“嗯,沈大人和哥哥一路辛苦,今晚定要好好接风洗尘。”
沈砚见她会意,眼中笑意更深,随即道:
“我一路风尘,仪容不整,先回淮月楼洗漱更衣,稍后再来叨扰。”
送走沈砚,谢秋芝刚松了口气,沈萱就凑过来问道:
“芝芝,大宸哥他们呢?咱们玩斗地主吧?”
谢秋芝无奈地指了指后院方向。
沈萱立刻会意,提起裙摆跑去后院,将之前“避难”的李大宸、李三煜、李四璟李五琰和谢锋都请了出来。
“来来来,人齐了!咱们玩斗地主!”沈萱兴奋地提议。
谢锋听到“斗地主”三个字,眉头一挑,目光带着询问看向谢秋芝,意思很明显:“你教他们玩的?”
谢秋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承认道:
“呃……闲着没事,就……教了一下。”
谢锋摇了摇头,带着点兄长的无奈,叮嘱道:
“我也回房洗漱一下。你呀,带着他们玩可以,但注意点分寸和尺度,别玩太疯了。”
谢秋芝面上乖乖点头:“知道了哥。”
心里却觉得委屈:
“真是冤枉啊!平日里自己规矩得像个机器人,早就被张图图和沈萱同化成标准的古代小美女一枚了,今天这一出揪人喂面包,就是偶然一次放飞自我,结果就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她也明白,哥哥是为她好,自己现在是大姑娘了,在这个时代,言行举止确实需要更加注意,不能太过跳脱。
当晚,谢家果然摆开了两桌丰盛的宴席。
除了沈砚、沈老太君、沈萱、谢锋外,谢里正、谢长河、张秋笙、张图图、白衡等与谢家往来密切的人也都在座,气氛欢快而和谐。
席间,谢里正和谢长河率先站起身,向沈砚和谢锋举杯:
“沈大人,锋小子,恭喜你们凯旋归来!你们辛苦了!这一杯,我们敬你们!”
张秋笙和白衡也连忙跟着站起身,举止得体地一同敬酒。
沈老太君看着孙儿,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也说了一些勉励和赞赏的话:
“砚儿,谢锋,你们此次南下,救民于水火,实乃大功一件,作为长辈,真是为你们感到自豪!”
谢广福和李月兰则更多的是庆幸和后怕,李月兰眼眶微红: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锋哥儿,沈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往后都要顺顺利利的。”
谢广福也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吉祥话,谢锋站起身,郑重地端起酒杯,面向沈砚:
“沈砚,沈兄,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在归山遇险时,没有放弃我,背着我一路逃亡,甚至……”
“甚至以血续命!此恩,谢锋没齿难忘!”说罢,一饮而尽。
听到谢锋没在称呼自己“沈大人”,不仅直呼大名,还称他“沈兄”,沈砚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熨帖与欣然。
这称呼上的变化,打破了两人上下级的疏离客套,是挚友与家人般的亲近与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