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植物园出来时，日头已悄悄偏西，傍晚的风带着几分凉爽，吹得路边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
轩辕洛羽顺着陈婧瑶的目光，看到不远处有条穿城而过的河，河岸铺着青石板路，零星有几个人在散步，便自然地转了方向：“去河边走会儿？”
陈婧瑶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脚步轻快地跟上。
河边的风比别处更软些，带着水汽拂过脸颊，她忍不住张开手臂迎着风转了个圈，米白色的裙摆扬起小小的弧度，像只轻快的蝴蝶。
轩辕洛羽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目光落在她晃动的发梢上，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刚才在植物园，她蹲在郁金香丛前拍照时，发尾沾了片细碎的花瓣，他没忍住伸手替她摘了下来，指尖碰到发丝的触感还留在掌心。
走了没多远，前面有群孩子追着风筝跑过，笑声闹哄哄的。
陈婧瑶下意识往旁边躲，没注意脚下的石板缝，差点绊了一下。
轩辕洛羽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扣在她的手腕上，力道轻却稳：“小心点。”
陈婧瑶脸颊微热，借着他的力站稳，小声说了句“谢谢”，目光却被不远处的卖花小摊吸引。
摊子上摆着各色手工编织的花环，淡紫色的勿忘我绕着藤条，看着格外清新。
她停在摊前看了几秒，轩辕洛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等她开口，已经转身跟摊主说了句“要那个勿忘我花环”。
等他把花环递过来时，陈婧瑶还愣着，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又是一阵微麻的暖意。
她把花环戴在头上，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忍不住笑：“会不会太幼稚了？”
轩辕洛羽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不幼稚。”
他很少说这样柔软的话，声音依旧偏冷，却莫名让人觉得真诚。
陈婧瑶心里像揣了块温温的糖，没再纠结，反而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那我们去前面的木桥看看，刚才远远看到桥上能看到落日！”
木桥是原木色的，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两人并肩站在桥边，夕阳正慢慢沉向河对岸的楼宇间，把河水染成一片金红，波光粼粼的像撒了满河的碎钻。
陈婧瑶拿出手机拍照，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突然感觉到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是轩辕洛羽递过来一瓶温温的橘子汽水，瓶身还带着点手心的温度。
“刚才路过便利店买的，”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件很平常的事，“怕你渴。”
陈婧瑶接过汽水，拧开瓶盖时，听到他又补充了句：“温的，没冰。”
她心里一暖，仰头喝了口，橘子的甜意混着暖意滑进喉咙，连带着傍晚的风都变甜了。
她侧头看他，发现他正望着河面，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平时冷硬的轮廓柔化了不少，连眼睫都染了层浅金。
“洛羽，”她突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你平时……也会像这样看风景吗？”
轩辕洛羽转头看她，沉默了几秒才摇头：“很少。”
他的世界里大多是警惕和任务，像这样安安静静看落日的时刻，几乎是奢侈的。可今天身边有她，连风里的水汽都像是带着不一样的味道。
陈婧瑶没再追问，只是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汽水：“那今天算赚到啦，这么好看的落日，我要记好久。”
等夕阳彻底沉下去，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才离开河边。
走在路上时，陈婧瑶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一声，她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在植物园只吃了点小蛋糕，好像有点饿了……”
轩辕洛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提议：“前面有家老火锅，评价不错，去吃火锅？”
陈婧瑶眼睛瞬间亮了：“好啊！不过……我有点怕辣，能不能点鸳鸯锅呀？”
“可以。”
轩辕洛羽应得干脆，脚步转向火锅店的方向。进店时，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热气腾腾的火锅香气扑面而来，暖融融的让人觉得踏实。
找位置坐下后，轩辕洛羽拿过菜单，先问她：“想吃什么？”
陈婧瑶凑过去，指着菜单上的虾滑和肥牛：“我要这个！还有蔬菜拼盘，那个豆腐好像也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他，发现他把她点的都记在了纸上，还额外加了份她刚才提过想吃的芝士年糕，连她不吃香菜的小习惯都记得。
之前吃早餐时，她随口提过一句“香菜有怪味”，没想到他居然记着了。
锅底很快上来，红汤那边咕嘟咕嘟冒着泡，飘着满满的辣椒和花椒，清汤这边则飘着番茄和葱段，香气扑鼻。
陈婧瑶刚想夹一片肥牛放进清汤锅，就看到轩辕洛羽已经拿起公筷，把肥牛放进清汤里涮了涮，等熟了才放进她的碗里：“刚熟，小心烫。”
她接过碗，看着碗里的肥牛，心里暖暖的，低头咬了一口，鲜嫩的肉汁混着清汤的鲜，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轩辕洛羽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也夹了片肉放进红汤里，咀嚼时眉头没皱一下，显然很能吃辣。
吃到一半时，陈婧瑶想夹锅里的芝士年糕，没注意筷子打滑，年糕掉回锅里，溅起几滴红汤，正好落在轩辕洛羽的袖口上。
她顿时慌了，赶紧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轩辕洛羽接过纸巾，擦了擦袖口，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反而笑了。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笑得这么明显，嘴角扬起清晰的弧度，连眼神都软了些：“没事。”
他说着，伸手夹起锅里的芝士年糕，放进她的碗里，“小心点，别再掉了。”
陈婧瑶接过年糕，咬了一口，芝士的香气在嘴里化开，心里却比芝士还甜。
她看着轩辕洛羽的袖口，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小声说：“等下吃完，我帮你洗吧？或者我拿去干洗店……”
“不用，”
轩辕洛羽打断她，夹了块豆腐放进她碗里，“这点痕迹，回去擦一下就掉了。”他不想让她多费心，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她的兴。
两人边吃边聊，大多是陈婧瑶在说，讲她小时候和朋友去游乐园的事，讲她第一次学做饭把鸡蛋炒糊的糗事，偶尔停下来问他：“你小时候有没有过好玩的事呀？”
轩辕洛羽的童年大多在修炼和训练中度过，没什么“好玩的事”。只讲了以前还在后妈家的时候，自己在学校做的丑事。
陈婧瑶听得哈哈大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糗的时候！
轩辕洛羽看着她的笑容，没反驳，反而觉得这样的对话很舒服。
他很少和人这样轻松地聊天，不用警惕，不用算计，只是单纯地分享小事，连火锅的热气都像是带着暖意。
吃完火锅出来时，外面已经黑透了，路边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偶尔有晚风拂过，带着火锅的香气。
陈婧瑶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好撑啊，早知道刚才少吃点年糕了。”
轩辕洛羽看着她揉肚子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替她挡了下路过的自行车，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温柔：“下次想吃再吃，没人跟你抢。”
两人慢慢往家走，路上陈婧瑶看到有家卖糖葫芦的小摊，眼睛又亮了：“洛羽，我想吃糖葫芦！”
轩辕洛羽停下脚步，让她在路边等着，自己走过去买了两串，一串山楂的，一串草莓的。他把草莓的递给她：“草莓的，没那么酸。”
陈婧瑶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幸福感满得快要溢出来。
她边吃边晃悠，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洛羽，你也吃一颗嘛，超甜的！”
轩辕洛羽看着她递过来的糖葫芦，草莓上还沾着点糖霜，亮晶晶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咬了一颗，甜意瞬间在嘴里化开，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甜食都要甜。
陈婧瑶看着他吃掉草莓，笑得更开心了，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头上的花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轩辕洛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连平时紧绷的神经都彻底放松下来。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糖葫芦的甜香，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是要把这温馨的时刻，永远定格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