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复数依的语调越来越慢,带着浓浓的倦意:这就是整个数学宗的运转方式。以前化学宗还在的时候,固体灵感还能从他们那里获取,现在......
他打了个哈欠,现在,步行街能办到的、不能办到的,烛幽路都能办到。弟子们可以直接去烛幽路,我们长老自己的固体灵感来源,可不就......少了吗?
更......何况......呼......现在赚取银子的方式也少......少了。说到这里,复数依已经鼾声大作,陷入熟睡,枯瘦的手却还无意识地轻拍着星依的背。
星依轻轻从老者膝上跳下,为他盖上一件外袍。月光照在她稚嫩的脸上,映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冷笑。
呵呵,再过半个月,我差不多就能达到初中九年级。到时候,复数依一死,我就要整个数学宗变天!
她最后看了眼熟睡的老者,转身独自上楼。木梯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古老宗门即将迎来的剧变。
商阳城,暮色渐沉。
在以太派安排的一处居所内,屈曲轻轻叩响了房门。门开后,白依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册。见到屈曲,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染上几分疑惑。
白依,明日我就要离开商阳了,今日特来与你道别。屈曲走进房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白依放下书卷,眉头微蹙:你要去什么地方?难道以太派现在不缺人手了?我觉得你们刚刚立派,正是用人之际。
确实缺人手,屈曲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但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由我亲自去办。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轻轻推到她面前,这是烛幽路上寻来的滋养心田的丹药。我身无长物,只能备此薄礼,算是......聊表心意。
白依接过木匣,指尖在雕花盒面上轻轻摩挲,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我算过日子,这几日就是临盆之期。你当真要在明日离开?她垂下眼帘,声音渐低,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经历这些。
屈曲的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片刻,眼中掠过复杂的神色。实在抱歉,他的声音有些艰涩,此事拖延不得,越晚动身,线索就越是难寻。而且......
他欲言又止,终究没能说出纤心吴公的事。在白依的记忆里,那位长老早已逝去多年,此刻重提旧事,反倒显得像是刻意找借口推脱。
我明白。白依轻轻点头,将木匣小心地放在茶几上,自从白知诸离世后,你我之间确实疏远了许多。我不求其他,只愿这份情谊莫要就此淡去。
自然不会。屈曲的语气坚定了几分,若是你觉得孤单,我可以让兰螓儿来陪你。
兰螓儿?白依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从前侍奉我的一个丫头,如今已是知交好友。屈曲的嘴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你们性子相投,想必能成为挚友。说起来,当年在数学宗时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总不至于如今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寻不着吧?
你这人!白依佯怒地跺了跺脚,颊边却泛起淡淡红晕,都是快要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还这般打趣人。
我尚不及而立之年,还有大把时光可以闯荡。屈曲笑道。
可我已是身不由己了。白依轻叹一声,随即又展颜笑道,论起来,你该唤我一声师姐才是。来,叫句师姐听听?
屈曲微微一怔。往日在数学宗时,人人都称白依小师妹,他潜意识里一直将她当作需要照拂的晚辈。此刻经她提醒,才恍然意识到这一层关系。师姐?他失笑摇头,你我都是被逐出师门的人,还讲究这些......
哈哈哈......白依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掩口轻笑,摆了摆手道,不逗你了。政治宗有意留我和几位同门在此,名为观摩以太派治城之道。所以临盆之时,身边总归是有人照应的,只是彼此还不甚熟悉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这个宗门很是特别,规矩松散得很。出任官职是参政,做个平民百姓体察民情,也算是参政。用他们的话说,这叫切身体会政令的合理与否。不过我得先从最基础的《思想与品德》《道德与法治》学起,这些都会有同门悉心教导。
说起来,白依的眼中闪着光,这是我见过最让人舒心的宗门了。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从往事谈到现状,从修行谈到家常。窗外,暮色渐渐染透了天际,归云的飞鸟成群掠过。
天色不早了,屈曲终于起身,我该告辞了。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一路保重。白依扶着腰慢慢站起,将他送至门口。
至于伊亡,屈曲自始至终都未提起要前去拜会。有些界限,既然划下了,便不必刻意逾越。
月光下,屈曲的身影渐行渐远。白依倚在门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抚摸着腹中的孩子,眼中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
不过片刻,屈曲便绕路来到了科技圣地长明城的入口。如今入口设在测不准胡同深处,青石板路在两旁高耸的科技建筑间蜿蜒,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
他取出以太派令牌在感应区轻轻一刷,光幕应声而开;即便没有携带令牌,这里的人脸识别系统也能精准识别每一位成员的生物特征。
穿过光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长明城内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科技建筑错落有致,与古朴的外城形成鲜明对比。屈曲轻车熟路地走向那间熟悉的居所,推门而入时,正看见兰螓儿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本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