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之内,江盈溪眼见递归被点名,立刻来了精神。她蹦跳到递归面前,故意挤眉弄眼,拉长了声调:
“呦呦呦——这不是我们递归大人嘛!这么快就轮到您大显身手啦?”她一边说一边做着夸张的鬼脸,“嘿嘿嘿…可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呀!”
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顿时引得屋内众人哄堂大笑,连一向冷峻的镜影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唇角微扬。
递归无奈地抹了把脸,苦笑道:“我的江大小姐,您就少说两句吧。”他转头看向镜影,压低声音:“这人明显是在帮主上解围,应该不会下重手。但他毕竟是高中一年级的境界,我才初中九年级…这一战,我能赢吗?”
镜影抱臂而立,冷静地分析道:“尽力即可。记住,我们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让天下人开阔眼界。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展现以太派的风范。”
递归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稳步走向广场中央。
分形广场上,叶雀舞早已静立等候。见到从向心力身后走来的递归,他向前迎了几步,谦和地拱手道:
“鄙人不才,在数列一道上涉猎尚浅,今日有幸与以太派高手切磋,还望不吝指教。”
“啥也别说了,请。”递归摆了摆手,神色凝重地摆开架势。
顷刻间,场中异象顿生。无数螺旋状的莹白线条凭空浮现,以某种玄妙的规律不断旋转、扩展,将整个比武区域笼罩其中。叶雀舞位于螺旋中心,手中长剑翩然舞动,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螺旋线条变换轨迹的节点之上——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斐波那契数列〉技法。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与磨砺,叶雀舞的心性已重回昔日白玉雪山上的从容淡定,一举一动间尽显彬彬有礼的君子风范,与当初在铸源镇时的急躁判若两人。
递归丝毫不敢大意,沉着地运用自己所掌握的数列知识进行防御与回击。他采取守势,极少主动进攻——毕竟对方掌握的是高中层次的技法,而他的理解仍停留在初中阶段,贸然进攻只会露出破绽。
在递归谨慎的防守与叶雀舞有意无意的放水之下,二人竟是僵持了许久。莹白螺旋与道道数列轨迹在广场上空交织碰撞,激起阵阵灵感涟漪,引得观战众人啧啧称奇。
最终,叶雀舞双手轻轻一推,二人默契地同时收住技法。
“以太派果然不同凡响。”叶雀舞由衷赞叹,声音清朗,“递归兄在境界落后整整一个大层次的情况下,仍能与我周旋如此之久,这份根基之扎实,叶某受教了。”
“哪里哪里,”递归赶忙回礼,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还是叶老兄手下留情了。”
观众席上,费师望着场中谦逊有礼的叶雀舞,不禁轻叹一声。曾几何时,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如今却已形同陌路。虽说当年的组队只是权宜之计,但叶雀舞此刻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这般彻底的不念旧情,还是让费师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向主上,”叶雀舞转向高台,拱手道:“叶某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向心力微微颔首。
“我手中有一件法器,乃是昔日信使所用,名为‘邮箱’。我一直想要将其出手,但苦于此物理论上归属无字朝廷,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等小事,你直接去烛幽路找相关店铺咨询即可。”向心力摆了摆手,“那里自有懂行之人。”
“多谢向主上指点。”叶雀舞再次行礼,缓缓退入人群之中。
一场精彩的数列对决就此落下帷幕,而广场上暗涌的各方较量,才刚刚开始。
“以太派威仪赫赫,实力更是深不可测。”秋蛾缓缓起身,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含笑望向高台之上的向心力,眼中闪烁着老友间特有的默契,甚至还带着几分促狭地眨了眨眼,方才继续道:
“我物理宗与向心力主上乃是多年故交,这份情谊,在场诸位有目共睹。于公于私,此刻我物理宗都必须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数学宗与无字朝廷众人身上,语气渐沉,带着一份长者的恳切与历经世事的通透,“老夫虽年事已高,精力不比当年,却仍有一事不明,如鲠在喉——为何在这片土地上,承认一个于国有功、于民有恩的宗门合法存在,竟会如此之难?”
他稍作停顿,让这个沉重的问题在众人心中回荡、发酵。
“外教铁蹄肆虐之时,是谁挺身而出,守护了这商阳城千千万万的百姓?是以太派!城池将倾、生灵涂炭之际,又是谁浴血奋战,击退了强敌,收复了这片故土?还是以太派!”
他的声音逐渐激昂,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量,“这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功绩与贡献,实实在在,有目共睹!在座的其他宗门,可曾有过如此壮举?于情,他们庇护了一城生灵,恩同再造;于理,他们收复了朝廷失地,功在千秋!仅凭这两点,以太派就完全有资格、有底气在此开宗立派,接受天下人的敬意!”
他目光如炬,扫过数学宗和那些面色不豫的无字朝廷官员,声音再次提高,带着质问的意味:
“如今,却有人揪住所谓的‘过错’不放,指责以太派占据了整座商阳城。可那又如何?!当危难降临,原有的守护者在何处?是以太派的义士们用鲜血和生命,从敌人手中一寸寸夺回了这座城!”
“既然旧主无力守护,致使疆土沦丧,那么由真正有能力、且愿意誓死守护它的人来接管,何错之有?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秋蛾最后一番话,更是直指问题的核心,带着一种沉重的历史责任感和尖锐的警示:
“倘若今日,我等因狭隘的门户之见,或因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拒不承认以太派的合法地位,甚至逼其重回昔日默默无闻的‘隐士’状态,那么试问——普天之下,日后还有哪个宗门、哪位豪杰,敢再为无字朝廷的城池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