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枕星坐在对面,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宁彤的顾虑总会被她男朋友轻易打消。
聊着聊着,两人就开始聊要买什么的房子,甚至还要确定有两个大卧室,留一间给将来的孩子做婚房,这样一步到位。
宋枕星在烟气中转眸,店里有不少情侣出来吃饭的,那眉眼间的亲昵、热络很能打动人。
所有人的恋爱都是向着未来,计划甚至可以抵达三十年后,不像她……
自从她明确自己对陆狰的感情后,每一步都是向着死在恋爱。
有未来的恋爱……真好啊。
两人聊得上头,宁彤忽然察觉宋枕星一直沉默,被他们忽略了,顿时抱歉地道,“董事长,不好意思,我们聊太多了。”
“听你们聊天很有意思。”
宋枕星微笑着道。
男人也发觉这样有些不像话,尴尬地站起来,“宋总,我敬您一杯。”
说完,发现手边只有水,他又道,“您喝点?”
喝点。
宋枕星有些动容,看看时间道,“算了。”
她今晚还要回到陆狰身边,喝多了容易露馅。
话落,她的手机震起来,是陆狰打来的电话,她拿起手机。
陆狰低沉的声音在热闹又孤寂的火锅店里响起,“在做什么?”
“和宁彤吃饭,你呢?”
宋枕星语气如常,说着,她忽然有什么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转头,店里满是缭绕的热气,视线里只有用餐的客人。
她定定地看着,就听陆狰在电话那头道,“我要给小姑她们处理点事,今晚来不及回陆家,你早点回去。”
“好。”
宋枕星温声应着,说了再见后挂掉电话。
他今晚不回去。
她抿唇,而后冲着对面的两人道,“我们喝一点?”
“……”
宁彤和男朋友一脸愕然地看向她。
宋枕星用笔在菜单上划拉一下,填上数字,不一会,酒瓶在桌上摆齐整整两排。
“董事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宁彤发觉她的不对劲。
“就是想喝点,你们出一个陪我,另一个保持清醒送人。”宋枕星道。
“……”
这喝酒计划还挺理智,知道要留个清醒的,但……这不就是冲着醉去的吗?
果然,宋枕星一开始还客气地给宁彤倒酒,后面就开始独饮。
置物架上的菜没动几筷,酒却是一杯接一杯地消耗下去。
泛着苦涩的酒液滑入喉咙,宋枕星品着感觉不坏,她在热雾中看宁彤和男朋友聊天,聊他们未来的婚礼、未来的养老问题……什么都聊。
宋枕星仰头,再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宁彤和男朋友面面相觑,男人给她一个劝劝的眼神。
宁彤忙起身坐到宋枕星身边,笑得勉强,“董事长,先别喝了,你那个小男朋友呢?还在谈吗?”
“……”
宋枕星坐在那里,看似正常的眸子定了定,然后又是一干两杯。
宁彤见状头皮都麻了,“分、分手啦?”
“不是,死别了。”
宋枕星面色镇定从容,除了白皙的脸上多一点红晕,完全看不出像是喝多的样子。
“……”
宁彤惊得瞳孔地震,“他这么年轻就……”
男人坐在对面,一听这话不禁叹气,“世事无常,宋总要节哀。”
“嗯,谢谢。”
宋枕星点头。
“……”
谢什么啊。
这是真醉了,宁彤忙站起来阻止她拿酒,“董事长,你不能再喝了。”
宋枕星坐在那里想了想,觉得自己脑子是有些浑浊了,应该能屏蔽掉一些东西,便点头,“好吧。”
浑浑的,很安心。
“董事长,你别太难过了。”宁彤劝道,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宋枕星看起来精神这么不好,原来是小男朋友死了。
“嗯,我会调节好的。”宋枕星微笑着去拉她的手,“谢谢你,成璧。”
“……”
宁彤哭笑不得,“很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好,你们也该早点回家。”
宋枕星说道,拿起包站起来,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所有的热气都朝她扑过来,像是要将她吞噬掉一样。
她整个人发慌地往后倒去。
“诶诶!”
宁彤和男朋友吓得连忙伸手去拉她。
男人的手被一把推开。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抵住宋枕星的腰,托住她下坠的身体,将她拥入怀中。
宁彤的目光顺着那只冷白性感的手往上,脸瞬间煞白,眼珠子差点突出来,她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来。
宋枕星被横抱而起,头自然无比地垂到年轻男人的肩上。
“喂,你干……”
宁彤的男朋友眼见宋枕星被抱走,连忙上前阻止,宁彤一把攥住他,“别去。”
“为什么?”
“那是董事长……死了的小男友。”
宁彤惨白着一张脸道。
……
宋枕星喝得有点多,胃里翻江倒海,不太能适应坐车。
车子行经一处无人的小道时停了下来,周围一片黑暗,没有路灯,只有车灯亮着。
宋枕星推门从车上下来,陆狰坐在驾驶座上,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她按在车门上的手很是用力,极为勉强地站稳。
她在车门前缓了一下,转身往前面走,然后靠坐到车头。
“……”
陆狰看着前面的背影,从火锅店到这里,她一路都很安静,没有跟他说任何话。
他从车上下来,抬腿走到她身旁,学她的样子靠坐在车头,一双腿往前伸展。
两人就这么坐着。
宋枕星凝望着眼前的小路,忽然淡淡地开口,“陆狰,我跟宁彤碰面很开心,多喝了几杯,现在不太舒服,缓一下再回去。”
陆狰目光发沉地看着她,这一路的沉默就是在想怎么给他一个喝酒的合理理由么?
“好。”
陆狰将口袋里的耳机线取出来,动作近乎迟缓地将耳机塞入耳中,去听还没听完的录音。
“他在我生命中留下这么多浓墨重彩,我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能抵抗多少,即使疯掉,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似乎总是理智清醒的。
连面对心理医生,她都在分析自己疯掉应该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