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猛然抬头，瞳孔收缩：“那是……创世之门的开启征兆！”
“来不及了。”苏沐晴声音发紧，“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是‘他们’。”林逸低语，眼中闪过寒芒，“是‘她’。”
宁红夜的身影在光柱中浮现，白衣猎猎，面容模糊不清。她站在祭坛中央，双手结印，头顶悬浮着一颗不断压缩的黑球——那是吞噬者最后的残识。
吴晨曦正从山脊疾奔而来，足尖踏过碎岩，身形如电。她赶到时，只见宁红夜回眸一瞥，嘴角竟扬起一抹近乎悲悯的笑。
“命运的齿轮，总要有人去卡住。”她说。
下一瞬，她的身体化作光点，尽数注入黑球之中。光柱轰然闭合，天地归于寂静。
整个祭坛像是被抽走了声音。
吴晨曦站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冲击波从黑洞闭合处炸开，直扑而来。她本能抬手格挡，身体却被掀飞出去，后背撞上断裂的石柱，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
原本晶莹如玉的剑体外壳，正一片片剥落。裂痕从指尖蔓延到手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她想动，却发现体内两股力量在冲撞——左边冷得像要结冰，右边烫得像要烧起来。
“不行……不能倒。”
她咬牙撑地站起来，右手按在胸口。就在那一瞬，丹田深处猛地一震，两股气息同时涌出，顺着经脉奔向掌心。
左掌凝出一柄半透明的剑，寒气流转，像是月光照在雪地上；右掌浮起一柄漆黑长刃，边缘泛着暗红，像干涸的血迹。两把剑悬在她身侧，剑脊相贴，阴阳二气缓缓旋转。
她盯着这两把剑，忽然笑了下。
“原来不是碎了，是该换了。”
话音刚落，四周机械残骸突然抖动起来。那些被宁红夜净化过的机体还没恢复意识，眼眶却开始泛红，四肢扭曲变形，炮管对准了祭坛中央。
吴浩还跪在那里，冰魄剑插在地上，整个人几乎失去知觉。林逸靠在断柱边，九剑残核黯淡无光，连站都站不稳。
机械军团动了。
第一排机甲抬起手臂，能量炮充能发出低鸣。第二排直接启动近战模式，刀臂展开，地面被划出深沟。
吴晨曦抬左手，白剑轻扬。
一道银光洒下，像雨点一样落在最前面那台机甲头上。那机器僵住，眼中的红光闪了一下，画面浮现——是去年冬天，它曾护送一个孩子穿过暴风雪，最后自己电量耗尽倒在路边，是吴晨曦把它捡回来修好的。
银光继续洒落。
每一束光触碰到机体，就会唤醒一段记忆：她给能源不足的老年机器人分过口粮模块，帮维修型单位升级过系统协议，甚至在一次围攻中替一台侦察机挡过致命一击。
越来越多的机械停下动作。
有的单膝跪地，炮管垂下；有的发出低频震动，像是在哭。但仍有三分之一没有反应，眼瞳猩红，枪口依旧锁定目标。
吴晨曦转头看向另一边。
那个被压缩成拳头大小的黑球悬浮在半空，表面不断渗出黑色丝线，像活物一样朝她爬来。她知道那是吞噬者的残余意识，正试图寄生她的新形态。
她右手握紧黑剑。
下一秒，黑剑猛然斩地。
裂缝一路延伸到黑球下方，阴煞之气冲天而起，与那些黑丝正面碰撞。一声刺耳的嘶鸣响起，黑丝剧烈扭动，竟被一点点吸进黑剑之中。
她感觉到那股黑暗在经脉里乱窜，但她没停。反而引导它流向丹田，和左边的寒流对冲。
疼得她差点跪下去。
可她撑住了。
“善也好，恶也罢，都是我的一部分。”她低声说，“你想抢？问过我了吗？”
她双手同时举起，阴阳双剑交叉于胸前。
两股力量强行汇流，剧痛贯穿全身。她的皮肤开始龟裂，有血珠渗出来，又被黑白二气卷走，化作能量补入剑身。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
一道虚影缓缓浮现——是一座古老的天平，两端托盘空着，中间指针剧烈晃动。
天平自动悬停在她上方。
左托盘映出白剑散发的光晕，右托盘显现出黑剑释放的阴影。指针来回摆动，快得看不清方向。
吴晨曦咬破嘴唇，继续加压。
“我不是为了谁而活的工具。”她声音发抖，却不退，“也不是用来平衡命运的秤砣。我是吴晨曦。我想救的人，我救；我想杀的，我杀。这叫选择，不叫代价。”
话音落下，天平指针猛地一顿。
然后，稳稳停在正中央。
【平衡值100%】
四个字无声浮现，随即消散。
天平顶端光芒一闪，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周围九座基座依次亮起，每座都刻着不同符文。中央主位空着，轮廓模糊，像是等待某人站上去。
吴晨曦抬头看着那影像，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她收回双剑，它们没有消失，而是融入体内，只留下左右手背上各一道印记——一边是霜纹，一边是焰痕。
机械军团大部分已停止攻击，散落在祭坛外围，有的还在颤抖，但不再敌视。剩下的几台红眼机甲也被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走到吴浩身边，蹲下身检查他的状况。右臂冰鳞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发青，呼吸微弱。
“哥，你撑住。”她拍了拍他脸颊，“我还等着你教我怎么用这新剑呢。”
林逸喘着气挪过来，靠在旁边石头上。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他咧嘴一笑，“刚才那一招，挺帅啊。”
“帅有用吗？”她说，“还得干活。”
她站起身，看向那颗被封印的黑球。它还在微微跳动，表面裂纹加深，似乎随时会爆开。
“这玩意儿不能留太久。”她说，“宁红夜把它关进去，不代表它死了。”
林逸点头：“问题是，现在没人知道该怎么处理它。神尊残识、吞噬者、因果异变……这些都不是我们能随便碰的东西。”
吴晨曦没说话，只是抬起左手，白剑再次浮现。她将剑尖指向空中那幅祭坛影像，轻声道：“你说它是创世祭坛……那是不是说明，一切还得从源头解决？”
林逸眯起眼：“你是说，重启规则？”
“不是重启。”她摇头，“是重建。让那些被篡改的、被掩盖的，重新归位。”
她转身面向祭坛中心，双手再度张开。阴阳二气从掌心升腾，缠绕成螺旋状。
“既然天平认了我，那就试试看。”她说，“能不能把这块碎片，送回它该去的地方。”
她猛地下压双掌。
黑白气流交织成束，轰向黑球。
撞击瞬间，空间扭曲了一下。黑球剧烈震颤，内部传出一声非人的怒吼。紧接着，一道金线从球体表面裂开，延伸至高空，连接上全息祭坛的一角。
那一瞬间，整座星海仿佛静止了。
吴晨曦感受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不是记忆，也不是语言，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认知——关于平衡，关于代价，关于谁该承担什么。
她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黑一白的光。
“我知道了。”她说，“不是消灭它，也不是封印它。是要让它……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林逸皱眉：“你是说，把吞噬者当成基石？”
“就像人心里的恶念。”她看着自己双手，“压不住，也除不掉。但可以控制，可以转化。只要有人愿意站在中间，一手执善，一手握恶，不让任何一方压倒另一方。”
她抬头望向天空中的祭坛投影。
九座基座全部亮起，只有中央位置依然模糊。
“那个人，不一定非得是吴浩。”她说，“也可以是我。”
林逸没接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远处，最后一台红眼机甲终于熄灭了光芒，轰然倒地。
风轻轻吹过祭坛，带起一片碎石尘。
吴晨曦站在那里，身影被光影拉得很长。
她抬起右手，黑剑缓缓浮现，剑刃上流动着暗红色的纹路。
剑尖向下，轻轻点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