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的不是羽毛，是一片温热的光。
那光像水一样滑过她的皮肤，顺着经脉流入心口。她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到外拉了回来。那一瞬，她仿佛听见了火焰的低语，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在血脉中复苏——那是属于火凤的意志，正悄然回归。
与此同时，吴晨曦在混乱中睁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只感觉识海深处有东西在响——沙盘！它还没碎！
她咬破舌尖，强行集中意识，把最后一点剑意灌进识海。沙盘微微一颤，裂纹中泛起淡蓝微光。五道模糊的人影在光中连成一线，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了起来。
“别散……都给我回来！”她低吼。
因果巨剑横在身前，剑身嗡鸣不止。她抬手一挥，剑锋划过前方扭曲的空间。一道裂痕出现，迷雾被撕开，眼前的景象终于稳定下来。
他们站在一座悬浮于星海之上的平台中央。
头顶没有天，脚下也不是地。四周是无尽虚空，远处星光稀疏，像是烧到最后的炭火。平台正中心立着一道拱门，不高，也不宽，通体由某种半透明晶石构成，表面浮着流动的符文。
门内，沙盘圆盘缓缓旋转，投出四个字：第三层秘境。
“到了？”林逸靠在宁红夜肩上，声音沙哑。
没人回答。
顾清寒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地上，指节发白。她刚才用寒气护住队伍最后一段路，几乎耗尽灵力。此刻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呼吸像吞刀子。
宁红夜扶着陈晓琳站稳，手腕上的七彩纹章还在发烫，但节奏已经平稳下来。她抬头看着那道门，忽然笑了下：“真没想到，我们还能一块站在这儿。”
陈晓琳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丝火光，微弱，却没熄。她知道，火凤没有消失，而是将最后的火种交给了她。那不是终结，是传承。
吴晨曦往前走了一步，剑尖轻点地面。她能感觉到这地方不对劲——空气太静，连心跳声都像被压住了。更奇怪的是，沙盘明明就在眼前，但她识海里的感应反而变得模糊。
“这门不让随便进。”她说，“有禁制。”
话音刚落，拱门两侧的石柱突然亮起暗红色纹路。那些线条迅速蔓延，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网，直扑五人面门。
林逸反应最快，一把抽出腰间短刃格挡。金属相撞发出刺耳声响，他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刀。
“别碰它！”吴晨曦大喝，“是意志雷劫，沾了就会引火烧身！”
众人立刻收手。
那张红网在空中停了几息，又缓缓缩回石柱内部。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走过弑神之路的人才能靠近。”吴晨曦盯着沙盘投影，慢慢开口，“其他人，会被当成入侵者。”
“所以呢？”顾清寒喘着气站起来，“谁去？”
“不是谁去。”宁红夜忽然说，“是能不能一起走。”
她抬起手腕，七彩纹章对着拱门。光芒一闪，门内的沙盘竟跟着震了一下。
“刚才那阵雷劫，不是冲我们来的。”她眯起眼，“是在试我们是不是真的‘同路人’。”
林逸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宁红夜看向吴晨曦，“你手里那把剑，认不认我们所有人？”
吴晨曦低头看因果巨剑。
剑柄上的玄冰宝石正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什么。她闭上眼，将一缕神识探入沙盘残存的记忆链。
画面浮现。
初代剑尊立于冰凰祭坛之上，身后九剑环绕，面前是一道同样的光门。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将剑插入地面。那一刻，五道气息从远方汇聚，与他的剑意融合，才让门真正开启。
“需要共鸣。”她睁开眼，“五个人的气息，必须合在一起，才能打开通道。”
“那就试试。”顾清寒直接走上前，把手放在剑脊上。
紧接着，林逸也跟上，将自己的血抹在剑格处。血迹刚落，九剑碎片在他怀中震动了一下。
宁红夜拉着陈晓琳一同伸手。两人的掌心贴在剑身中部，纹章与火凤残光交叠，泛起一圈涟漪。
吴晨曦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剑柄，把最后一丝力量注入其中。
轰！
剑身爆发出刺目白光。五道身影的轮廓被映照在地面上，连成一片。那道拱门剧烈晃动，符文逐一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银辉。
门开了。
里面是一条向上的阶梯，由光构成，每一级都漂浮在虚空中，通向更深的星海。
可就在这时，入口左侧的石碑缓缓升起。
表面原本空白，此刻浮现出血色文字：仅容一人入内。
“又是这套？”林逸冷笑，“谁信谁傻。”
“等等。”宁红夜盯着石碑背面，“那边还有字。”
她绕过去一看，八个大字赫然浮现——轮回终结，剑归星海。
风没有动，但她耳边好像响起了什么声音。
很轻，像是有人在念一句旧誓。
吴晨曦看着那八个字，忽然觉得胸口一紧。她想起小时候，吴浩带她练剑那天说过的话。
“剑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送人回家。”
她抬头望向阶梯尽头。那里似乎有个人影，盘坐在祭坛之上，双目紧闭，右臂覆盖着冰鳞，一直延伸到脖颈。
是吴浩。
因果巨剑轻轻震动，倒映出那个身影的细节。他嘴唇微动，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口型很清楚：
等你们……完成最后一步。
“他还活着。”陈晓琳喃喃。
“不一定。”宁红夜摇头，“可能是幻象，也可能是记忆残留。”
“但他等的是我们。”顾清寒低声说，“不是某一个。”
林逸看着手中的九剑残片，忽然笑了：“既然要‘剑归星海’，那就别分什么你我了。九剑本为一体，现在少一块都不算全。”
他把碎片抛向空中。
叮——
一声轻响，碎片悬停在阶梯起点上方。接着，一道赤红光影从天而降。
终焉火凤！
它叼着玄冰宝石，翅膀边缘已经化作光点飘散，但它飞得依旧笔直。绕着阶梯盘旋一周后，它松开口，宝石落入九剑碎片中央。
咔。
所有碎片自动拼合，形成一把虚幻长剑的轮廓。火凤绕剑三圈，最终化作一团火焰，缠绕其上。
九剑合一，燃起不灭之火。
它们缓缓下降，剑尖轻点第一级光阶，整条阶梯瞬间点亮。螺旋上升的路径清晰可见，像是有人用剑划出的一道伤痕，也是唯一的归途。
“走吗？”宁红夜问。
吴晨曦没动。
她看着那把悬浮的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不是终点。
这是交接。
她上前一步，踏上第一级台阶。
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某种机制被启动。她回头，看向身后四人。
“一起。”她说。
顾清寒点头，紧跟其后。
林逸扶着陈晓琳，两人并肩迈步。
宁红夜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崩塌的遗迹。深海碎片正在化为尘埃，随星流远去。
她转回头，抬脚踏上光阶。
五个人的身影逐渐被光芒包裹。
阶梯尽头，祭坛上的吴浩睫毛微动。
风起了。
火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