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红夜手腕上的焚天雀纹还在转，一圈又一圈，越转越快，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前冲。她盯着那团火红色的印记，眉头皱得死紧，手心全是汗。
“这破纹怎么还不停啊？”
没人回她。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站都站不稳，耳边嗡嗡作响，像有金属在刮擦，连呼吸都变得沉甸甸的。更奇怪的是，这片冰原的温度忽高忽低——前一秒冷得能把肺冻住，下一秒脚底下突然窜出一股热浪，烫得她差点跳起来，靴子底都快化了。
“不对劲。”顾清寒猛地抬手，掌心喷出一道寒气，在面前凝成一面半透明的冰墙。可那冰才刚成型，就被一团赤红火焰舔了上来，眨眼间就变成白雾散开。
陈晓琳往后退了小半步，声音有点发紧：“不是自然现象。”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灰白色的雪幕中，猛地卷起一根巨大的风暴柱，一半是深蓝的冰晶，一半是暗红的烈焰，像两条巨蛇缠在一起，咆哮着朝他们扑来。
“我靠！”宁红夜一个侧跳躲开，“谁家天气这么离谱？”
吴晨曦已经拔剑了。因果巨剑横在胸前，玄冰宝石微微发亮。她眯着眼，盯着风暴逼近的节奏，嘴里数着：“三……二……一——就是现在！”
剑锋斜斩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像玻璃裂了条缝。风暴中央瞬间出现一道笔直的裂痕，可还没等大家松口气，那裂缝竟自己合上了！紧接着，四周的压力猛地暴涨，逼得几人连连后退。
“它会愈合？”陈晓琳咬牙，“这是活的？”
“不是活的。”吴晨曦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的汗刚冒出来就结成了冰粒。她低头看了眼左手，鳞片已经蔓延到指尖，那层冰纹微微发烫，仿佛体内有什么在回应外面的风暴。
“三千年前，初代剑尊也砍过这么一剑。”她低声说，“那时候神尊用冰火双元封了九界通道，他就这么一刀劈开了。”
话音刚落，剑身忽然轻轻震颤。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玄冰宝石里浮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天上，手中长剑一斩而下，冰与火在他面前像纸一样碎裂。
幻象一闪就没了。
“所以你也想学前辈？”宁红夜冷笑，“问题是人家背后有个剑宗撑腰，你这儿就四个人，外加一个快变蜥蜴的女人。”
“够了。”顾清寒冷冷打断，“又没让你上。”
宁红夜瞪她：“那你呢？准备哭着把火浇灭？”
“我可以把寒气送进你的火焰里。”顾清寒冷着脸，“只要你别把自己炸飞。”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陈晓琳突然开口：“它们有节奏差。冰流每七次呼吸弱一次，火罡在第五次达到最强。中间那两下呼吸的空档，就是最弱的时候。”
“你是说……”吴晨曦眼睛一亮。
“你们俩一起上，但不能硬拼。”陈晓琳指着风暴中心，“一个压频率，一个提速，在断点撞上去。”
宁红夜咧嘴一笑：“你是让我跟她跳双人舞？”
“我要是教你基本步，你还能跳得更好点。”顾清寒面无表情。
“哈？”宁红夜差点呛住，“你居然会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顾清寒已经往前走了，“我只是不想死在这儿。”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废话。
顾清寒双手交叠在胸前，寒气顺着经脉涌上来，皮肤浮现出淡青色的纹路。她猛然抬头，将整股冰劲打入宁红夜掌心。
宁红夜闷哼一声，手臂一震，火焰立刻裹住那股寒流。七彩火舌缠着冰霜，在她身边卷成螺旋状的气旋。
“老子今天真是疯了！”她大吼一声，枪尖一点地面，整个人跃向半空。
顾清寒紧随其后，剑锋划地而起，冰痕像蛛网一样迅速蔓延。
两股力量在空中撞在一起——外层烈焰翻腾，内核寒冰凝聚，旋转着冲向风暴中心。
轰——！
整片冰原猛地一抖，风暴壁垒炸成碎片，冰渣和火星四处乱飞。正中央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透过裂缝，能看到海底深处横着一道上千丈长的剑痕，边缘还闪着微弱的银光，像大地被剖开后还没愈合的伤口。
“那是……”陈晓琳瞳孔一缩。
“创世刻印。”吴晨曦轻声说，“我哥当年一剑定山河的地方。”
风慢慢小了。残余的能量碎片缓缓落下，砸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四人站在高处，望着那道贯穿海底的巨大痕迹。空气中飘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压力，又像是某种召唤。
吴晨曦蹲下身，把因果巨剑插进地面。玄冰宝石轻轻震动，识海里的沙盘自动展开，投出一片立体地图：剑痕尽头连着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能量稳定，结构完整。
“里面有东西。”她说。
“当然有。”宁红夜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不然谁闲着没事在地上划这么大一刀？”
“问题是进不进。”陈晓琳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一招耗得我够呛，再来一次我可能直接躺平。”
“我们不能停。”顾清寒盯着地图，“林逸留下这条路，就是为了让我们走到这里。”
“可谁知道里面是钥匙还是陷阱？”宁红夜撇嘴，“轮回锁的封印符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进去后谁忘了自己姓啥，剩下的人还得负责喂饭？”
吴晨曦没理她，手指轻轻抚过剑柄上的蝴蝶纹。那纹路有点温温的，像是在回应什么遥远的呼唤。
“我哥不会设死局。”她声音很轻，却让每个人都听清了，“他让我们走这条路，就说明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所以你就赌？”宁红夜冷笑，“赌我们四个刚好是命硬的那批？”
“我不赌。”吴晨曦站起来，拍掉鞋上的雪，“我只是知道，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陈晓琳抬头看向海底剑痕：“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方向了。先让沙盘扫一遍区域，确认安全再行动。”
“等它扫完，黄花菜都凉了。”宁红夜小声嘀咕。
“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头。”吴晨曦看着她，“没人拦你。”
宁红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哼了一声，扭头看向远处的海面。
顾清寒走到吴晨曦身边，低声问：“沙盘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吴晨曦握紧剑柄，“但它现在还能用。”
“那就够了。”顾清寒点头，“只要还能指路，我们就继续走。”
陈晓琳闭了闭左眼，再睁开时，眼中的七彩光芒已经消失。她靠着一块碎冰坐下，明显有些脱力。
宁红夜活动了下手腕，焚天雀纹还在微微发烫，但不再旋转了。她盯着那印记看了几秒，忽然低声说了句：“这玩意儿……好像舒服了点。”
没人接话。
吴晨曦站在剑痕边上，望着那片被冰火撕裂又归于平静的海域。识海中的沙盘缓缓转动，地图不断更新，红线标注出一个个危险区域。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玄冰宝石深处，似乎多了点什么。
不是记忆，也不是规则波动。
更像是……一段被人藏起来的指令。
她正想细看，沙盘猛地一震。
地面开始晃动。
三人同时抬头。
海底剑痕中央，那道银光缓缓流动起来，像是一条沉睡的血脉，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