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被江婉引动的意志海啸所干扰,原本正在归位的白光突然间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挡住了一般,变得凝滞而紊乱。这一短暂的破绽,就如同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稍纵即逝。
那个早已油尽灯枯的男人,此刻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冰冷的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皮肤都干枯得贴在骨头上,能清晰看见青色的血管。他的呼吸微弱得像游丝,胸口几乎不再起伏,只有偶尔喉咙里溢出的气音,证明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咳……”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身前的玉化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可他没有管这些,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掌心躺着那枚早已蓄势待发的 “寂灭梭”,通体漆黑的梭身刻着细密的镇煞纹,纹路里渗着淡淡的血色,顶端泛着死灰色的光,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连呼吸都要被吸走。
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每抬高一寸,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经脉,可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在玉蝉与漩涡之间那道透明的光带上,那是两者正在建立的空间连接,光带里流动着细碎的黑芒,正是 “渊” 的气息。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林见深并没有将这枚“寂灭梭”直接掷向玉蝉的本体,而是以一种惊人的精准度,将其投向了玉蝉与“镇煞厅”中心那黑暗漩涡之间,那片正在重新建立连接的无形空间纽带!
“爆!!!”
这一声怒吼仿佛来自宇宙的尽头,又好似源自他灵魂的最深处,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就在这一刹那,“寂灭梭”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猛然爆炸开来!
然而,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爆炸,它没有带来震耳欲聋的巨响,也没有激起漫天的烟尘和火光。相反,它释放出的是一种无形的、却足以撕裂维度界限的毁灭性能量。
这种能量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在那关键节点上悍然释放,其威力之巨大,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颤抖!
“嗤 —— 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裂响,在镇煞厅里炸开。那声音不像任何已知的声响,更像是用巨手硬生生撕裂一块坚韧的布帛,又像是冰层在极寒中崩裂,带着心悸的脆响,在破碎的空间里不断回荡。江婉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这道声音,猛地抽了一下。
而这声音的源头,正是玉蝉与石门漩涡之间那至关重要的空间连接。这空间连接本应是坚不可摧的,但在这股针对性的毁灭能量面前,却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这股毁灭能量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那空间连接,毫不留情地将其撕裂、炸毁。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空间连接就像是被斩断的绳索一般,硬生生地断开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爆炸所产生的余波如同一股无法阻挡的毁灭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散。这股力量犹如涟漪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镇煞厅”,将其原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结构彻底撕裂。
可爆炸的余波还在扩散。那股无形的毁灭能量像海啸般席卷整个镇煞厅,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墙壁,在能量冲击下,瞬间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缝。砖石开始大面积崩塌,“哗啦啦” 的声音不绝于耳,巨大的石块从头顶落下,砸在地面上,溅起漫天的灰尘,瞬间将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
那些原本支撑屋顶的木柱,更是不堪重负,发出 “嘎吱嘎吱” 的呻吟,随后 “轰隆” 一声,拦腰折断,重重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碎石雨。
大半个镇煞厅,在短短几秒钟内,化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之间,能量乱流在肆意冲撞,空间碎片像锋利的刀片,不断切割着周围的一切,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就在这时,两道恐怖的咆哮,突然从废墟深处炸响!
“吼 ——!!!”
“桀 ——!!!”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千万个怨灵被同时唤醒,裹着无尽的杀伐与怨毒,江婉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声音里的恶意太浓了,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仿佛能瞬间吞噬人的灵魂。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废墟深处,原本镇压着青铜剑碎片和古老梳妆台的最后一道封印,此刻正发出 “咔嚓” 的碎裂声。
那道由林家先祖布下的光罩,布满了裂纹,光罩内的青铜剑碎片开始剧烈颤抖,发出刺耳的嗡鸣,碎片边缘泛着嗜血的红光;旁边的古老梳妆台,镜面早已碎裂,此刻正往外冒着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世界。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怖,仿佛这两道气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生命的亵渎。任何靠近它们的生物,都会被那股恐怖的力量瞬间吞噬,连灵魂都无法幸免!
他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仿佛一个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向后倾倒下去。随着他的倒下,他那原本就已经干枯如树皮的皮肤,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变化。
先是大片苍白的玉质斑块,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斑块光滑而冰冷,像大理石一样,覆盖之处,连细微的纹路都消失了。
紧接着,他的手臂和小腿上,开始出现腐烂的痕迹,皮肤慢慢发黑、流脓,黄色的脓液顺着衣角滴落,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味道混杂着灰尘和血腥,让人闻之欲呕。
这些腐烂的区域与那苍白的玉质斑块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介于无机物与腐败生命体之间的诡异状态。他的身体既像是已经死去多日的尸体,又像是某种被诅咒的怪物,让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视。
生命的气息,正在从他的身体里飞速流逝,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他躺在废墟之中,周围是崩塌的断壁、肆虐的凶气,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了,只有身体的变化,在无声地宣告: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肉眼可见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