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风卷着沙石撞在旗杆上，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极了昨夜那些战死士兵的哭嚎。林羽按着腰间的剑，指腹在冰凉的剑鞘上磨出红痕——设伏部队的急报还攥在手里，字迹被汗水浸得发皱：\"联军增派铁甲营守退路，弟兄们被箭雨钉在坡下，冲了三次都没过去！\"
\"将军！\"帐帘被猛地掀开，副将苏烈摔进帐内，甲胄上还挂着血冰碴，\"朝中那伙奸贼真下死手了！最后一批粮草在青石隘口被劫，押送的弟兄......只回来三个，还都带着箭伤！\"
林羽猛地转身，案上的烛火被带起的风扑得只剩一点火星。他盯着苏烈胳膊上渗血的绷带，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出发时，那批粮草官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有我在，粮草比性命金贵！\"现在想来，那憨厚的笑脸竟成了最后一面。
\"军心怎么样？\"他哑着嗓子问，声音像被沙石磨过。
\"撑不住了......\"苏烈低头盯着地面，\"火头军把最后半袋糙米都煮了，弟兄们啃着树皮骂娘，说'不如降了算了'。昨夜还有两个哨兵跑了，留了句话说'家里有老娘要养'......\"
帐外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兵器落地的脆响。林羽猛地掀帘而出，只见演武场上，一个瘦骨嶙峋的士兵正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喊：\"凭什么让我们饿着打仗？当官的就能藏干粮？\"他怀里滚出半块麦饼，顿时激起一片哗然——那是伙夫营偷偷留给将领的\"特供\"。
\"都给我住口！\"林羽拔出剑，将麦饼劈成两半，\"从今天起，所有干粮不分官兵，按人头分！我的那份，给伤兵营！\"他捡起半块饼子，塞进旁边伤兵手里，\"谁再敢私藏，就别怪我剑不认人！\"
士兵们愣住了，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林羽趁机跃上点将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伤疤：\"弟兄们，我林羽跟着先将军打仗时，三天没吃过正经粮，靠嚼草根活下来的！现在这点苦算什么？\"他指向联军营地的方向，\"他们断我们粮，就是怕我们赢！等破了营，藩国的腊肉、叛军的酒，随便吃！但现在，谁要是怂了，就自己卷铺盖滚——我林羽的队伍，不养软骨头！\"
\"将军说得对！\"伤兵营里突然有人喊，\"老子断了条腿都没说撤，你们健全人喊什么饿！\"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时，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里举着支带血的箭：\"将军！联军......联军自己打起来了！藩国兵烧了叛军的粮仓，说'凭什么你们藏私酒'，现在两边正用投石机互砸呢！\"
林羽眼睛猛地亮了——昨夜派去散布谣言的死士，果然得手了！他当即剑指联军营地：\"苏烈，带五百锐士抄后路！告诉设伏的弟兄，把铁甲营引到叛军那边，让他们狗咬狗！\"又指向伤兵营，\"能动的都拿起刀，跟着我正面冲！他们内讧，正是我们破局的机会！\"
然而，话音未落，西北方向突然传来号角声——那是朝廷援军的信号！林羽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来援军？怕不是来\"摘果子\"的！果然，斥候紧接着回报：\"将军，是镇北侯的人马！他们说......要'协助'我们平叛，让您立刻交出指挥权！\"
苏烈当时就炸了：\"这老狐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捡便宜！\"
林羽死死盯着联军营地的火光，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饿得直晃的士兵，突然笑了：\"想摘果子？得看他们有没有牙口！\"他将剑重重顿在地上，\"传我令：锐士营继续按计划冲联军，伤兵营跟我列阵——咱们给镇北侯演场戏，就说'义军快撑不住了，请侯爷速派粮草支援'！\"
\"那要是他们不借粮反而抢功呢？\"
\"抢？\"林羽剑锋指向镇北侯来的方向，\"那就让他们看看，饿着肚子的狼，有多能咬！\"
风更猛了，吹得军旗猎猎作响，像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局呐喊。林羽翻身上马，剑指双重敌阵——前有内讧的联军，后有虎视眈眈的\"援军\"，但他身后的士兵们，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
或许这场仗本就没有退路，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才配叫\"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