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泽脚步未停,身形如猎豹扑食,贴着地面疾冲而上,直取鸟妖咽喉!
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子才刚筑基,修为不过初期,顶多勉强迈入中期。
而自己乃是金丹后期巅峰的存在,修为深厚,根基稳固,斗法经验丰富。
按理说,胜负早已注定,稳赢无疑。
可奇怪的是,这人站在那儿,明明气息收敛,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那股威压并非来自修为。
像……像大妖的血脉。
他曾在宗门典籍中读到过。
某些天生异种的妖修,哪怕修为低微,仅凭血脉威压,也能令低阶修士动弹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惊惧,凝神戒备。
眨眼间,两人已交手十几招。
刀光剑影交错,灵力激荡四散。
桑泽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每一招都精准无比。
那鸟人左支右绌,羽翼撕裂,法器震颤欲脱手,心头惊骇更甚。
刘雅妍本该为桑泽担心。
毕竟那人修为高她太多,又凶相毕露。
可一见那鸟人胳膊被桑泽的黑刃划出一道血口,鲜血顺着羽毛滴落。
她心口突然一揪,竟生出几分不忍。
说来怪,抓她这些天,这妖虽然嘴碎,整日啰嗦个不停,什么美人随我享福情劫需双修之类的,可却没真害过她。
连囚禁她的洞府都铺了软垫,每日还送来清甜灵果。
还说……抓女人是为渡情劫?
那双眼睛虽带着邪气,却无真正的杀意。
他曾看着她发呆,语气低落。
“我修行千年,却困于情障,唯有与有缘人结契,方能破境……”
那时的他,不像妖,倒像一个执迷的痴人。
“小心!”
她脱口喊出声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声提醒,到底是在喊谁?
是喊桑泽,还是喊那个即将陨落的鸟人?
鸟人硬着头皮对上桑泽一掌,双掌相接的瞬间。
他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顺着经脉炸开。
“你……”
话没说完,那柄漆黑如墨的匕首已穿透他的胸膛。
鲜血洒落在地,竟发出嗤嗤轻响。
匕首一抽,少年桑泽闷哼一声,眉宇微蹙,额角青筋跳动。
他强行把涌上喉头的那口鲜血咽了回去,舌尖抵住上颚,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虽有血脉压制,令对方战意动摇,实力无法完全发挥。
可对方毕竟是实打实的金丹后期巅峰修士,战斗经验老辣,法器凌厉,灵力浑厚。
这一战,桑泽赢得极为吃力。
若非仗着妖族血脉与那枚藏在体内的神秘妖丹相助,恐怕早已落败。
刘雅妍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眼前这个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男人,眨眼间成了一具失去生机的尸体。
更可怕的是,那尸体并未就此静止。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开始迅速萎缩,肌肤龟裂,筋肉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原本覆盖全身的彩羽片片脱落。
皮肉如蜡油般融化,骨骼发出断裂的脆响。
短短几息之间,整个人形彻底崩解。
最后,地上只剩一只羽毛凌乱的公野鸡,体型尚不足寻常山鸡壮硕。
她瞪着那鸡,瞳孔剧烈颤动。
下一瞬,胃里翻江倒海,她捂住嘴,踉跄冲到一旁,跪倒在地,狂吐不止。
天啊……她刚刚……被一只鸡亲了?
那满嘴胡言的情劫,那自称为道侣的妖修,竟是由一只野鸡幻化而成?
她只觉脊背发寒,头皮发麻。
桑泽没多看一眼那鸡尸,神情冷峻。
他抬手一抓,指尖泛起淡淡灵光,灵力如丝线般探入鸡腹。
随即,他轻轻一勾,从中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妖丹。
那丹圆润晶莹,内部有水纹般流动的光晕。
是水蛟的妖丹。
难怪一只凡鸡能侥幸化形,竟能腾云驾雾,周身还带着水汽与腥味。
原来它不知从何处捡到了这颗妖丹,强行炼化。
借其灵力开启灵智,甚至修炼到了金丹境界。
也不知道它从哪捡的,原主恐怕早已被人斩杀,魂飞魄散,连尸骨都不知所踪。
反倒成全了这畜生,白送了它一场天大造化,竟能幻形为人,装模作样谈情说爱。
远处,山林微动,灵力波动渐近。
估摸着再过十几息,便会抵达此地。
桑泽立刻收起妖丹,指尖一旋,将其收入体内空间。
那空间隐于丹田深处,是幼时一位神秘老者所赐。
随后,他迅速调整气息,双目紧闭,装作重伤倒地的模样。
连那枚珍贵的留影石也悄然藏进鞋底夹层。
当洛天麒带着几名弟子匆匆赶到时,眼前赫然是三个要命的场景。
刘雅妍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干呕不止,脸上泪痕未干。
桑泽瘫在地上,气息微弱,衣襟染血,俨然一副重伤垂死之态。
而他的脚边,还有一只被砍成两截的野鸡,断口处血肉模糊,腥气扑鼻。
没人敢信,这闹得狼牙镇鸡飞狗跳的,居然就是只鸡妖?
“师兄!”
刘雅妍一看到洛天麒,立马哭着扑过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洛天麒赶紧搂住她,轻拍后背哄着。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在鸡妖残破的身躯与桑泽苍白的脸之间来回游移。
刚才那一瞬间,他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说不清,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而他却连抓住它的机会都没有。
陈菲菲倒是不管这些,冲过去就抡起刀,当场开膛破肚。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寒光一闪。
锋利的刀刃已划开鸡妖腹腔,血肉翻卷,腥臭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下一秒,一堆白花花的骨头哗啦掉出来。
那些骨头泛着不正常的惨白光泽,表面还残留着淡淡妖气。
里面还混着几件带花纹的女修袍子,上面清清楚楚绣着觅仙阁的标。
刘雅妍一瞧,脸色瞬间惨白,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的身体软软倒下。
若非王晚墨及时伸手扶住,恐怕就要摔在地上。
洛天麒把人交给王晚墨照看,转身走到陈菲菲旁边,皱眉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他知道陈菲菲不是冲动之人,如此执着地剖开妖尸,必然有所图谋。
陈菲菲没好气地回:“你管得着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刀尖拨弄地上的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