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桑泽对这个世界。
或者说是这个“游戏”中的规则，远比她了解得多。
他没说的，是刚到那座山头时，连个拜师礼都没人提。
富贵长老直接把他丢给了大徒弟好运真人。
那会儿，桑泽刚踏进山门，衣衫还沾着尘土。
可长老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淡淡说了句：“送去大徒弟那儿。”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搭理他了。
整个过程冷淡得近乎无情。
可桑泽并不意外，只是默默跟着那位“好运真人”走了。
长生富贵峰的风格，一向没变。
这座山峰在修真界素有“铁算盘”的外号。
弟子不多，却个个精于算计，擅长炼丹、制器，也精于经营。
他们不讲情面，只讲利益。
门内规矩森严，讲究“有偿服务，童叟无欺”。
在这里，就连师徒之间，也从不谈什么“情分”。
好运真人长得像读书人，可身材壮得像头牛。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脸上架着副圆框眼镜。
可那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
他一笑，脸颊鼓起，看起来挺和善，可眼神却精明得很。
见了桑泽，态度倒是挺客气，笑眯眯的，但……一分钱都没给。
他上下打量了桑泽一眼，点头道：“嗯，能来这儿，说明有点本事。以后就住西厢房，伙食管饱。”
“咱们峰有个外号，叫‘一毛不拔峰’。送礼？不可能。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新来个师弟，记账，西厢房住宿费每日半枚下品灵石，包吃，柴火另算。”
接着噼里啪啦讲了一堆，核心意思就一条。
吃住全包，零花钱？
没有。
他掰着手指细数各种规矩。
挑水每日三担，砍柴每周两捆，打扫药园每月五次，炼丹助手按工时计费……
可每一样都标明“暂扣”，要等“考核通过”才能结算。
至于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等你什么时候能炼出一颗成丹，再说吧。”
想赚钱？
那就去炼丹。
每个月只要完成宗门规定的炼丹任务。
剩下的丹药，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卖出去赚的钱，一个铜板都不用上交，全归你自己。
这份自由和利益，是其他修行路子根本比不了的。
可问题也来了。
宗门发放的炼丹材料，只够你勉强完成任务的分量。
而且还得把正常的炼制损耗给算进去。
也就是说，材料不多不少，刚好够用。
你想多炼？
没门。
除非你自己想办法。
可只要你炼丹技术过硬，炼制过程中损耗越小。
剩下来能归你个人支配的材料就越多。
桑泽听了，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反而神情平静。
他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棵通体泛着微光的灵星草。
草叶细长如针，根部缠绕着一圈淡淡的银纹。
他轻轻放在掌心，抬眼问身旁的师兄。
“师兄，这草……值多少？”
好运真人正低头整理药单。
听见问话随意一瞥，目光刚落在那棵灵星草上，眼皮猛地一跳，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他迅速抬头，死死盯住桑泽手里的草，呼吸都凝了一瞬。
毕竟炼丹多年的老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关键是，这可是桑泽啊！
一个刚入宗门的新人弟子，竟然能随手掏出这种级别的灵星草？
这东西别说新人，就是峰里的资深弟子也未必能弄到。
“这……嗯，这株灵星草，年份在三百以上，保存完好，灵气充盈，若是拿去交易坊市，保守估价……一枚中品灵石起步。”
这个价格一出，周围几个原本在旁听的弟子也都吸了口凉气。
一枚中品灵石，足够换二十枚下品灵石。
是普通弟子小半个月的月供了。
可对盛初夏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当她听说自己一手养大的崽崽居然被分去了长生富贵峰。
还是去做炼丹这种高门槛的活儿时，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重锤砸中。
她清楚记得，崽崽以前亲口说过，他对炼丹根本毫无天赋。
连最基础的火候控制都掌握不了。
那时候他练丹，十炉里有九炉炸，丹炉炸了不说。
自己还被熏得满脸黑灰，狼狈不堪。
可现在，人都已经去了，木已成舟，退也退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
只盼崽崽身上那套神秘莫测的阴阳功法还能继续护着他，让他勉强撑住。
千万别在炼丹场上当场出丑，惹来责罚。
就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手里的储物袋忽然一沉。
紧接着，脑中“叮”的一声，系统界面悄然弹出。
“售出20枚中品灵石。扣除桑泽10%佣金，剩余18枚中品灵石。是否全部兑换为药材币？”
盛初夏看着那行字，指尖微颤。
十八枚中品灵石……这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她咬了咬牙，犹豫了几秒钟。
最终决定留下5枚作为应急。
其余13枚，全部换成更方便在药阁流通的药材币。
她指尖轻点“确认”二字。
储物袋里原本整齐摆放的13颗中品灵石凭空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系统界面上那冰冷、精确的数字：“13”。
药材币和中品灵石是等值兑换的，一比一，毫无折损。
这是药阁为稳定流通设立的规矩。
她又从储物袋里小心掏出两颗灵石。
那是按照规矩，桑泽应得的佣金。
剩下的5枚，她收进了自己的背包，贴身藏着。
桑泽没有推辞，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
他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平静如水。
这种通过同门私下交易、绕开正规渠道卖丹药的路子，绝不可能长久。
这种事，绝不会只有一次。
而下一次，他绝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地把丹药卖给同一个峰的师兄。
一旦被人盯上，查起来，就是违反宗门律令的大事。
他必须另想办法。
更隐蔽，更安全，也更有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简单的道理，他早就明白得透彻。
拥有珍贵之物，反而容易招来灾祸。
尤其是在这暗流涌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
他不能明目张胆地交易，更不敢在公开场合暴露自己的底牌。
拿到药材币后，盛初夏立刻打开了药园商城。
她快速浏览着商品列表，目光一寸寸扫过每一项资源。
可跟以往一样，13块钱顶多买点普通种子。
这些低阶种子只能种出些基础草药，药效微弱。
即便是新手期的玩家，也只把它们当作练手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