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怎会嫌弃?砚昭天资聪颖,若肯学琴,臣妾每日都来,绝不推辞!哪怕打扰娘娘清静,也心甘情愿!”
教琴=能进凤仪宫=能接近绿绮琴=能摸!
能试音!
甚至……能借弹几日!
这买卖,简直是血赚不赔!
她已经在幻想某天趁人不备,悄悄把琴带回自己宫里“保养”三天了。
可另一边的淑妃,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
这剧情完全不对啊!
她本是精心布局,特地选在百日宴上送出绿绮琴。
为的就是看贤妃气得跳脚,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出丑。
可谁能想到,皇后竟顺势安排贤妃来教琴!
这下倒好,她不仅没气到贤妃,反而把自己衬成了宽厚大度的好人。
可她刚想开口反驳,一抬头,正撞上皇后娘娘投来的目光。
淑妃心头一震,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不甘。
行吧,暂且忍了。
这种时候,不跟你一般见识。
反正,棋局才刚开始呢。
两位妃子一落座,荣嫔立马笑着上前,仿佛早已算准了时机,踩着那恰到好处的节拍,抢在惠嫔开口之前,率先走到殿中央。
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袋,布料是上等的云锦。
袋面上那只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
羽翼展开,眼神凌厉,展翅欲飞。
活脱脱一副即将冲破布面、直上九霄的气势。
“臣妾手笨,只会绣点小玩意儿。”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微微低头。
“袋子里装的是臣妾亲自从云台山求来的平安符,历时三日,沐浴焚香,由高僧开光加持。愿砚昭公主一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痛,福泽绵长。”
皇后娘娘这回没端着往日那副端庄冷肃的模样,脸上绽开温煦的笑容。
她目光慈爱地落在楚砚昭身上,又转向荣嫔。
“你这份心意,本宫替砚昭收下了。难得你这般有心。”
荣嫔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如春水泛起涟漪。
她缓缓抬起头,冲皇后抛了个眼神。
屁股还没坐热,楚砚昭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不对劲啊。
抛媚眼儿,不该是冲着皇帝爹去的吗?
怎么偏偏冲着她娘。
难道……这后宫的水,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
惠嫔这才慢悠悠站起来,不紧不慢,姿态从容。
她从贴身宫女青墨手中接过一个雕花红木盒子。
盒子通体漆黑发亮,边角镶嵌着金丝。
她轻轻走到殿中央,随后伸手,指尖轻巧地掀开盒盖。
刹那间,一道银光流转。
一整套小巧玲珑的银餐具静静地躺在红绸衬里中。
更难得的是,每件器物上都刻着细密如丝的云纹。
银光熠熠,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
“臣妾听闻公主百日将至,再过些日子就要添辅食了。”
“便特意托了宫外最有名的银匠,打了一套纯银餐具。银子性子温和,不凉不燥,传说是能试毒辨寒,对孩子最合适不过。”
楚砚昭只是微微抬眼,淡淡瞟了一眼那套银器。
现代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只当是后宫妃嫔惯常的讨好手段,漫不经心地权当给个面子。
皇后脸上的笑意依旧稳稳地挂着。
“惠嫔妹妹心细如发,连孩子吃食都想到这般周全,本宫替砚昭谢你了。”
惠嫔福了福身,随后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她的裙摆轻轻拂过绣金地毯,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这一坐,全殿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惠嫔、荣嫔、禧嫔,三人都是有儿子的嫔妃,身份自然高人一等。
她们的孩子虽非太子。
但毕竟是皇嗣血脉,母凭子贵。
前面两位都已恭敬地献上了精心准备的贺礼。
可她呢?
却仍旧稳稳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她低垂着眼,面容平静得近乎僵硬。
对面的珍嫔眼都快盯出火来了。
她几次想抢先站起来,替禧嫔打破这份难堪的沉默,好为自己争个露脸的机会。
手刚抬到半空,指尖甚至触到了袖口边缘,却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谁叫禧嫔生了五皇子?
虽说五皇子如今并不受宠。
可名分在那儿,背后势力也不容小觑。
珍嫔虽心高气傲,却也不敢贸然挑衅,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
珍嫔心里恨得直咬牙,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可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嘴角甚至还勉强扬起一丝浅笑。
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当场发作,落人口实。
而禧嫔手心早已沁满了冷汗,湿漉漉地贴在袖口绸缎上。
身子僵得跟木头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楚砚昭顺着大伙儿的视线望去。
多亏系统赋予的这双千里眼,她的视力远超常人,能看清百步之外落叶的脉络。
只一眼,她便瞧见了禧嫔发鬓边渗出的那一层细密冷汗。
这模样……怎么那么眼熟?
楚砚昭心头一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大学时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做课程汇报,台下坐着教授和三十多位同学。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她紧张得手抖腿软,稿纸拿在手里哗哗作响。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最后几乎是红着脸逃下讲台的。
原来,禧嫔不是倨傲,不是故意怠慢。
而是……真怕。
可不就是送个贺礼么?
楚砚昭心中疑惑更深,眉梢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看着禧嫔那颤抖的肩膀和紧绷的侧脸。
忽然觉得,这场看似寻常的献礼,似乎藏着某种她尚未察觉的隐情。
就在楚砚昭默默思索之际,禧嫔终于缓缓站起来了。
脚下一绊,险些踉跄摔倒,幸而及时扶住了椅背,才没当场失仪。
她走路的样子怪异得很,左右手不自觉地同时抬起,试图维持平衡。
她终于走到殿中央,低头屈膝行礼。
“臣妾……祝公主殿下……平安康健。”
她颤巍巍地从袖口掏出一个素白锦盒。
她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连盒上系着的红穗子都在剧烈打颤。
她用尽力气才打开盒盖,动作迟缓得令人心焦。
盒子里没有珠宝玉器,也没有锦绣香囊,只有一叠整整齐齐的宣纸。
“臣妾……抄了《金刚经》,整整三日三夜,一笔一划,未曾停歇……已在佛前供奉了三日夜。求佛祖……保佑公主……岁岁平安,无病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