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惊呆了。
他看着虞花凌毫不客气地踹了云珩一脚,将云珩踹的一个趔趄。可见这一脚有多狠。
他不是被踹的那个人,但感觉就很疼。
云珩下摆一个鞋印子,站稳身子后,不止没龇牙咧嘴,也没恼,反而心情极好地说:“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嘛。”
虞花凌还想再踹他一脚,“你滚不滚?”
“滚,这就滚,行了吧?”云珩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别告诉我,因为半坛酒的恩情,还有李安玉那张脸,你就瞧上他了,搭在他身上一辈子,我不同意。你若是不跟他悔婚,早晚有一日,我杀了他。”
放出一句话,云珩走了。
走时,都没跟元宏行个告退礼。
元宏扭头看向虞花凌,心想着,当着他的面,一位朝中未来重臣说要杀了另一位朝中重臣,这他是该听到呢?还是装作没听到?
“疯子。”虞花凌评价了一句。
元宏欲言又止。
虞花凌心烦,她大体能明白,云珩是为了她,才故意被郭家找到,回到郭家的,否则,他受难时,已十多岁,没失忆,想回郭家,早就回了,也不会在她的推动下,做了琅琊云氏的养子。这么多年,跟忘了身体里流着太原郭氏的血一样。
见元宏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能不能再说的模样,她没忍住迁怒,“陛下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臣捅破了。让臣装上一装,都没机会。”
帝王太聪明了,是好事儿,也不是好事儿。
元宏轻咳一声,“是朕不对,朕若早知道,也不会贸贸然捅破,让县主心烦。”
虞花凌绷着脸,“陛下请说重点。”
元宏又轻咳一声,“朕是想问,若李常侍问起朕,朕是说实话呢,还是帮县主瞒着与云大人有旧的事儿。毕竟李常侍太过聪明,云大人又是这般心思,一时能瞒得住,时间久了,难保不露出端倪,怕是瞒不住。未免君臣离心,朕得提前问县主一句。”
虞花凌看着皇帝,“这是陛下自己的事儿,陛下想瞒就瞒,不想瞒就不瞒,臣还能左右陛下不成?”
“朕器重县主,未来还要仰仗县主,既是县主的私事儿,又因朕亲自捅破,给县主惹了麻烦,总不能当做不知道。”元宏讪讪,“朝臣相争,事关社稷,还请县主给个明示。”
虞花凌敬佩元宏能屈能伸,怪不得在太皇太后与世家重臣的夹缝中,从幼时到少年,都一直稳坐皇位,被人处处束缚也好,没有话语权也罢,但满朝文武,跪的不是其他皇子,只是他,这就是他的本事。
她平稳了被云珩搅动的心情,对元宏道:“若因臣的私事,影响了大魏的江山社稷,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陛下制衡朝堂,习治国之道,最该清楚,如何做,才符合您的身份。”
她一字一句,“臣也不例外。”
元宏心下触动,“听县主一言,朕身受教诲,朕明白了。”
他站起身,“朕去歇息片刻,县主是去继续歇着,还是陪朕一起?朕的寝殿外,有偏殿可供县主喝茶。”
“臣陪陛下一起吧!”虞花凌也站起身,“陛下歇息时,将朱公公借给臣用用,臣想先了解宫里所有当值的人,帮陛下肃清一番宫外的钉子暗桩。”
元宏大喜,“好,辛苦县主了。”
于是,元宏回到寝殿,疲惫地躺下后,虞花凌坐在偏殿,由朱奉作陪,叫人捧来了宫里的人名册,以及每个人名下,标注的身份信息,给虞花凌过目。
云珩放了狠话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后,心情并没有畅快多少。
若不是为着虞花凌,他一辈子都不会回到太原郭氏认祖归宗,但偏偏,她的目的,便是来到京城,搅入朝堂,他放不下人,自然只能追着她来京,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自然只能回到郭家。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他顺利回家,也让祖父看中了他的才能,器重他,将家族的资源倾向他。
但虞花凌说的对,他如今还没在郭家站稳脚跟,祖父如今也还在考验他。家中的叔伯兄弟包括姊妹,无论是亲的一母同胞,还是堂的旁支的,都对他明里暗里存着观望与较量。
世家大族里的资源虽多,但也要所有子弟争抢,为着各自的利益,有薄有厚,自然不全是拧成一股绳的,只不过有一族之主镇压着,没多少人会闹到明面上,私下里的阴私争斗,为着利益脏的臭的烂的,计谋手段都用上的,自然半点儿都不会少。
对比琅琊云氏族内,太原郭氏多了数不清的不干净与脏污。
但这是他选的路。
他闭上眼睛,想起李安玉在虞花凌面前的行止模样,而虞花凌明显对他的纵容,心底更加烦躁。
这种烦躁的情绪,一直持续回到郭家。
下了马车,看到大司空府的烫金牌匾,他收敛起了所有情绪,缓步走进府内,对迎出来的下人问:“祖父呢?”
下人恭敬回话,“回四公子,在书房。”
云珩点头,抬步往书房走去。
郭远今日早朝憋了一肚子气,这么多年,他就没像今日一般,被人没鼻子没脸地指名道姓抨击反驳过,都半日过去了,依旧脸色阴沉,想着今日安排了弓箭手,明明百步穿杨的功夫,却没能射杀了虞花凌,虽然心里恨的要死,但却知道,他已经出手两次了,两次都失败了,短时间内,不能再忍不住轻举妄动了。
听到宫里传出五道圣旨,还是中书令郑义亲自起草的,郭远险些杀去郑府。
他气的摔了一套管家新让人换上的茶具,“郑义这匹夫,太皇太后许给了他一个殿御史的职位,就值得他服软吗?他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了?”
从宫里打探消息的侍卫回话,“太皇太后还答应郑家,送一位郑家女入宫到太皇太后身边受教。不止如此,郑中书虽然放走了崔昭升任御史大夫,却提拔了崔昭的堂弟,博陵崔氏的崔挺任中书侍郎。”
郭远咬牙,“荥阳郑氏这是选择不与博陵崔氏割断,真是个老匹夫。他就不想想,那虞花凌,若有一日,养虎为患,与太皇太后一起,牝鸡司晨,把持朝纲,成为悬在世家头顶上的剑时,他郑氏与我们都会有什么下场?这个老东西,没半点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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