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袖说着,愈发欺到了钟仪跟前,压声冷笑,“亏我还将方才你在戏园子里头说的那几句话给当真了!”
“一面说着不喜欢,”繁袖越说越气,不动声色的咬牙切齿起来,“一面却又频频想尽法子同大人独处!”
“钟仪,你真是玩的一手好把戏!”
面对繁袖的污蔑,钟仪虽早习以为常,可次数多了,难免叫她感到心烦。
她想当回事儿斥繁袖几句,可念着韩玄晖还在...便又作罢了。
毕竟,两个女子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吵嚷起来,最是不好看。
“我不过是中途来此处更衣恰巧撞见了韩大人,而后未等辞别便有人前来报了戏园子走水一事,并非繁小姐所说我想着法子同韩大人独处。”钟仪浅浅笑着,给繁袖蹲了个礼,起身继续道:“不过若繁小姐执意胡思乱想,我也没得法子,您随意。”
话罢,钟仪转身带着园香决然往外走去。
钟仪的不接茬令本就气急的繁袖愈发愤然起来。
无论是韩玄晖在钟仪离席之后紧跟出去,还是她整个人都被韩玄晖自始至终的无视,都已经将她心头那股子怒意堆到了顶点。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无法再平心静气的面对钟仪那张脸,更无法笑脸相迎的继续面对韩玄晖对她的冷待。
她想发作,却终是心头一叹,不成……
生在官宦之家,自幼她便被耳提面命,就是遇着再大的事儿,也得时刻谨记圭角不露,沉潜刚克。
发脾气算不得本事,压住那道脾气把真正要办的事儿办成才算是本事。
何况...她清楚,她若对韩玄晖发作一二,二人之间只会更难处。
婚期在即,她不想再途生是非。
既然做不到,那便只能受着...
她颔首,微微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后转身,往韩玄晖跟前走去。
不知何时进来两个小厮正立在他跟前同他说着什么。
繁袖刚抬步要往韩玄晖跟前走,韩玄晖却豁然起身抬步往外走去。
她缄默的看着,他步子迈的极大,一道眼神未给她,半个字都未留。
她挪了一下脚,到底是未追上去。
“小姐……韩大人他……总是这么冷着您……”荑兰早已将自家小姐心里头的酸楚看在了心里,很是不忍。
繁袖浅浅一笑,“冷着就冷着吧,将来,总有能捂热的时候儿,走,咱们往前厅去,今儿这戏是瞧不成了。”
荑兰点头,也不想再说什么,说多了又得扰的自家小姐心情烦闷,只依言搀着繁袖往外走。
“这不是繁尚书的千金么?我说呢,听着声儿就很是熟悉。”
繁袖和荑兰抬头望去,原来学政齐章的儿媳妇洛珠和按察使向禄的儿媳妇肖灵已不知何时立在了那处。
繁袖同她二人虽常在蒲察翁主的茶会上会面,却是未曾多言语过的。
因此,她同她们算不得熟悉。
甚至,同她二人说过的话还没同钟仪说过的多。
这会儿心里有气,更是不想多言。
原本礼也是不想行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很快就是这阁府的二少夫人了,也算半个主子了,还是莫要失了体面为好。
这般想着,繁袖抬步往二人跟前走,蹲了个礼,起身露了个浅笑便往外走。
可刚迈出一脚便被叫住了。
她回头,洛珠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繁小姐方才在那钟仪跟前吃瘪了吧?”说着,洛珠同肖灵对视一眼,又看向繁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们方才都听见了,瞧你脸色不好,想来,被她气的不轻吧?”
‘吃瘪’二字一下子令这话头里的讥讽之意掩不住了。
一时间,繁袖感到颜面尽失,不禁有些气急。
她蹙眉将洛肖二人扫一眼,“怎么?莫非你二人是专程候着我出来折我的脸面?”
“我记得,我同你二人之间一向并无过节吧?”
肖灵抿唇一笑,上前握住了繁袖的手,“瞧你说的,我们折你什么脸面?我二人是心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