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地上的声音还在耳边。
宁绮脚下一滑。
傅沉舟立刻扶住她肩膀。
“地上有血。”
他说。
宁绮低头看。
袖口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半截手臂。
她没说话。
抬脚就走。
傅沉舟没松手。
反而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一步：“你现在不能乱动。
灵脉刚接通。
你经脉还在震。”
“我知道。”
宁绮甩了下胳膊，“我又不是第一天修真。”
“那你倒是别晃啊。”
傅沉舟皱眉，“走路都歪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地下车库。
外面空气湿冷。
雨刚停。
地面全是水洼。
警车灯还在闪。
人声从远处传来。
但他们谁都没理会。
宁绮靠在墙边喘了口气。
手指掐进掌心。
刚才那一招耗得太多。
现在五脏六腑都像被碾过一遍。
傅沉舟站她旁边。
右手虎口的疤痕还在发烫。
金线顺着血管往上爬。
一直延伸到小臂。
他低头看了眼。
又抬头看宁绮。
“你头发……”
宁绮抬手摸了下鬓角。
指尖碰到一缕白发。
这白发是之前强行催动心镜和灵力反噬留下的。
一开始只有一两根。
后来越长越多。
像雪线一样从发根蔓延下来。
“怎么？”
她问。
“刚才是白的。”
傅沉舟盯着她，“现在……好像淡了。”
宁绮愣了下。
抬手把整缕头发拉到眼前。
原本刺眼的白色。
现在变成了浅灰色。
像是被洗过一遍。
她眯起眼：“不可能吧。”
话音刚落。
头皮突然一阵发麻。
像是有电流窜过。
她猛地缩手。
那缕头发在路灯下闪过一道微光——白丝正在一点点变黑。
“我靠。”
她低骂一声，“真转了？”
傅沉舟伸手碰了下她发尾：“不止是转。
是再生。
你的灵脉在修复自身损耗。”
宁绮瞪着他：“你懂什么？”
“我懂的是。”
傅沉舟收回手，“刚才那个漩涡。
不只是清了黑光。
还把你我的能量彻底混了。
你现在用的不是纯灵力。
是共生灵流。”
“所以你是充电宝。
我是电池？”
“差不多。”
傅沉舟居然点头，“你还充我呢。”
宁绮翻白眼：“谁要充你。”
她想抬腿走人。
结果膝盖一软。
整个人往前栽。
傅沉舟眼疾手快搂住她腰。
才没让她摔进水坑。
“别逞强了。”
他说，“你现在跟我是一条命。”
“放屁。”
宁绮推开他，“我要是死了。
你顶多头疼两天。”
【他在想：她说这种话的时候最让人心疼。】
宁绮耳朵一动。
立刻扭头：“你心声又漏了！”
傅沉舟面不改色：“我说出来了吗？”
“你脑子里喊得比喇叭还响！”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冷哼一声。
扭头不看对方。
宁绮靠着墙慢慢坐下。
手里捏着那缕刚变黑的头发。
心里有点发懵。
白发转黑这种事。
理论上只有在灵根重塑、血脉净化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她之前试过好几种丹药都不行。
没想到这次是靠共生反应自动修复了。
傅沉舟蹲下来。
伸手探她额头：“体温正常。
脉象稳了。”
“你当我是病人？”
“你现在就是。”
“我告诉你。”
宁绮拍开他手，“我能打十个你。”
“那你先站起来打。”
宁绮冷笑。
撑着墙想起身。
结果腿一软又坐回去。
傅沉舟忍不住笑出声。
“笑屁。”
宁绮瞪他，“等我缓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灵脉掐断。”
“那你得先找到开关。”
“我拿剪刀剪了也行。”
“建议你剪之前先查查合同。”
傅沉舟一本正经，“我们俩现在是绑定用户协议。
解绑要赔违约金。”
“你闭嘴。”
“不行。”
傅沉舟摇头，“我现在是你法定监护人。”
“谁认的？”
“系统认的。”
宁绮气笑了：“你哪来的系统？”
“心镜不就是？”
宁绮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心镜是我个人外挂。
跟你没关系。”
【他在想：但她每次听到我心声都会脸红。】
“你再说一句我挖了你耳朵！”
傅沉舟终于闭嘴。
但嘴角还挂着笑。
宁绮懒得理他。
低头继续研究头发。
那缕白发现在已经完全变黑。
和其他发丝没区别。
摸起来质地还更顺滑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
抬头问：“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傅沉舟想了想：“左手小指有点麻。”
“我也觉得右耳后根发烫。”
两人同时伸手去摸位置。
又同时停住。
“不会是……同步反应吧？”
宁绮皱眉。
“有可能。”
傅沉舟站起身。
朝她伸出手，“先离开这儿。
找个安全地方测试。”
宁绮没接他的手。
自己撑着墙站起来。
“我不需要你扶。”
“那你走。”
她迈步。
走了两步。
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傅沉舟一把捞住她胳膊。
“第三次了。”
他说，“你再拒绝帮助。
我就直接扛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宁绮咬牙：“你试试看。”
傅沉舟还真试了。
他弯腰一捞。
直接把她扛上肩。
“你疯了？！”
宁绮拍他背，“放我下来！”
“不行。”
傅沉舟大步往前走，“你现在归我管。”
“傅沉舟！
你信不信我咬你！”
“请便。”
宁绮真的张嘴咬了下去。
一口扎在他肩膀上。
傅沉舟连眉头都没皱。
“没劲。”
他说，“跟蚊子叮似的。”
宁绮气得想踹他。
结果发现被扛着根本使不上力。
“你这是非法拘禁！”
“我是紧急救援。”
“谁要你救！”
“灵脉说了算。”
“灵脉有个屁发言权！”
“但它认你了。”
傅沉舟脚步没停，“而且它选了我跟你一起。”
宁绮说不出话了。
她确实感觉到体内的灵流在变化。
不再是以前那种孤注一掷的冲撞感。
而是像有了回响。
每一次运转都有呼应。
就像……有人在另一端接住了她的力量。
她趴在他肩上。
小声嘀咕：“烦死了。”
傅沉舟听见了。
没回应。
但脚步放慢了些。
街边路灯一盏盏亮着。
照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影子在地上连成一片。
分不清是谁的脚印叠在谁的上面。
宁绮看着看着。
忽然说：“喂。”
“嗯。”
“下次……别一个人冲前面。”
傅沉舟脚步一顿。
“那你呢？”
他问，“你也别总把我推后面。”
“我是为了战术布局。”
“我是为了你活着。”
宁绮没说话。
风吹过来。
她闻到他衣服上有淡淡的药香。
是她之前给的养脉丹的味道。
她小声说：“……知道了。”
傅沉舟嘴角微微扬起。
他们转过街角。
前方是一栋老旧公寓楼。
那是宁绮临时落脚的地方。
门口堆着快递箱。
楼道灯坏了半边。
傅沉舟扛着她走进楼道。
踩上楼梯。
第三阶台阶时。
宁绮忽然浑身一僵。
“怎么了？”
傅沉舟问。
她没回答。
只是抬起右手。
盯着自己的指尖。
那里。
有一道细小的裂痕。
正缓缓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