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握紧那本烧得只剩半截的日记，指尖发颤。
她刚从宁家老宅密室逃出来，傀儡碎了一地，灰烬还飘在空中。
可她没时间喘气，逆向融合剂还在兜里，地图显示傅沉舟就在灵脉最深处。
她必须去救他。
街道早就没人了，路灯忽明忽暗，像是被人远程控制。
她沿着地下管道一路往下，玉簪别在发间，时不时发烫一下，像在提醒什么。
心镜安静得出奇，没有傅沉舟的心声，也没有系统提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转过一个拐角，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青铜门，门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她正要上前，地面突然震动，一股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
隐世家族族长站在雾中，穿着破旧的黑袍，眼睛泛着红光。
“你来得比预计晚了三分钟。“他说，“但我等得起。“
宁绮冷笑：“你不是死了吗？上次被我炸成烟，这次又是什么版本？“
“死？“族长笑了，“我是规则的一部分。只要血脉书存在一天，我就不会真正消失。“
宁绮懒得听他废话，抬手甩出一枚铜钱。
铜钱撞上符文门，发出“叮“的一声，门缝裂开一道细线。
族长却不拦她，反而后退一步：“你可以进去。但你要知道，里面不是你救人的地方，是你完成使命的地方。“
“少装神弄鬼。“宁绮往前走，“傅沉舟在里面，我就必须进去。“
“傅沉舟？“族长声音忽然变了调，“你以为他是谁？实验体F-07？还是你师兄？告诉你吧，他从来就不是'人'。“
宁绮脚步一顿。
“他是第一个载体，也是第一个失败品。“族长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段影像——傅沉舟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胸口插满管子，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他，念着咒语。
“我们用他的血激活灵脉，用他的命延长寿命。三百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们所谓的'灵气复苏'，不过是我们重启奴役系统的开始。“
宁绮听得浑身发冷。
“宁雪是容器，你是钥匙，而他……“族长冷笑，“他是燃料。每一代灵脉觉醒，都需要一个'已回收'的实验体作为引信。傅沉舟已经被系统判定死亡，正好符合条件。“
“所以你们想让他彻底消失？“
“不。“族长摇头，“我们要他活着，痛苦地活着，在灵脉核心里燃烧一辈子，为我们供能。这才是真正的通天阴谋——把凡世变成永动机，所有人都是电池，而你们这些'特殊个体'，就是充电桩。“
宁绮拳头攥紧：“你们疯了。“
“疯的是你们。“族长逼近一步，“你们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其实每一步都在我们的剧本里。你拿到逆向融合剂？那是我们让张辰溪改的。你看到血脉书真相？那是我们放的饵。就连你现在站在这里，也是程序设定的结果。“
宁绮猛地抬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傅沉舟会替我死？系统没命令他这么做！“
族长沉默了一瞬。
那一瞬，宁绮听到了心镜的一丝波动。
【他……动了不该动的感情。】
不是傅沉舟的声音，也不是系统提示，更像是某种深层代码的泄露。
她抓住了机会，一脚踹向青铜门。
门应声而开，强光从里面炸出。
她冲进去，身后传来族长的怒吼。
“你阻止不了最终协议！三小时后，灵脉将全面启动，所有绑定者自动接入奴役网络！“
门内是个巨大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蓝色光球，像心脏一样跳动。
光球下方，傅沉舟被锁在金属架上，双眼紧闭，身上连着无数导线。
宁绮扑过去，摸出兜里的针剂。
“喂，醒醒。“她拍他脸，“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能听见。“
没有回应。
她拔掉他手臂上的导管，把针剂扎进静脉。
药液推进去一半，傅沉舟突然睁眼。
瞳孔是金色的。
“你不该来。“他说，声音机械，“我是F-07，已回收状态。接触我会导致你被标记为叛逃者。“
宁绮咬牙：“闭嘴，你是我师兄，不是什么编号。“
“错误认知。“傅沉舟抬手，手腕上的锁链自动打开，“根据协议，执钥者必须与载体分离，否则将触发自毁程序。“
宁绮一把抱住他：“那你就毁啊！反正你都'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差！“
傅沉舟身体僵住。
心镜终于响了。
【她说……抱我？】
【我没听错吧？】
【我现在是不是该说点浪漫的？比如'我早就不想活了，直到看见你'？】
宁绮差点笑出声：“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刷弹幕？现在是煽情时间！“
【可是……我很怕。】
【怕这次醒来，又发现你在别人怀里。】
宁绮愣住。
她看着傅沉舟的眼睛，那层金色正在褪去，变回熟悉的深黑。
“听着。“她抓着他肩膀，“我不是来执行任务的，我是来带你走的。什么灵脉、什么系统、什么狗屁协议，全都见鬼去吧。“
傅沉舟看着她，慢慢伸手，碰了碰她变白的头发。
“你为了我……“
“少废话。“宁绮打断，“等我们活着出去，你想跪着谢我都行。但现在——“
她抽出玉簪，指向门口。
“有人来了。“
族长站在门口，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链，像一张巨网笼罩整个空间。
“最后警告。“他说，“放下载体，交出钥匙，你们还能以普通公民身份活下去。“
宁绮把傅沉舟往身后一拉：“你管这叫'活'？全天候监控，情绪压制，思想审查，连做梦都要被评分？“
“这是秩序。“族长冷声道，“没有牺牲，就没有进化。“
“那你先问问这个'牺牲品'答不答应。“宁绮举起玉簪，手腕图腾开始发光。
傅沉舟突然开口：“我记得了。“
宁绮回头。
“我不是F-07。“他说，“我是傅沉舟，玄门叛逃者傅临川之子，七岁被家族献祭，十二岁觉醒记忆，十六岁杀了第一个监工，然后逃了十年。“
他一步步走向族长，眼神锋利如刀。
“你们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能让我乖乖当电池？可你们忘了——“
他抬手，掌心燃起一团青色火焰。
“我学的不只是怎么被操控，还有怎么反杀。“
族长脸色变了：“不可能！你的权限已被封印！“
“封印？“傅沉舟冷笑，“你们封得住我的身体，封不住我的心声。“
宁绮心头一震。
心镜在同一刻响起。
【原来……她一直能听见我说话。】
【难怪每次我想偷看她，她都凶巴巴地瞪我。】
宁绮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回忆杀的时候！“
傅沉舟却笑了：“好，听你的。“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族长。
符文网压下，玉簪与火焰同时亮起。
青铜门剧烈震动，外面传来警报声，红色光线扫过墙壁。
宁绮盯着族长，一字一句地说：
“你们想奴役凡世？“
“那就先问问我手里的簪子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