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杳如只顾着埋头奔跑，猝不及防撞上一堵墙，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被撞得往后仰倒。
她双手胡乱挥舞着，试图将自己倾斜的身体回正。忽然间，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那人用力一扯，她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是熟悉的气息，池杳如陡然睁开眼，入目的是柔蓝色的衣领。她仰起头，看着姜衍珘那张冷峻的脸庞，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入手带着一点凉意，她喃喃，“姜衍珘，你是真的吗？”
她的睫毛还沾着泪水，眼眶发红，心中忐忑不已。
她刚刚斩破幻境，不会又掉入另一个假象吧。
却见姜衍珘直勾勾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眼底是浓墨一般的黑色，涌动着她看不懂的神色。池杳如的心一点点沉下来，手正要无力垂下，忽然感受到腰间横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他双手收紧，仿佛要将池杳如揉进身体里一般。
池杳如感觉胸腔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搭在肩上的手拍了拍他，“姜衍珘？”
“别走。”
池杳如一怔，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安抚道：“我不走，我快喘不过气了，你松开一点。”
话落，姜衍珘松了手上的力道，但也仅有一点。
他低头埋进池杳如的肩颈，冰凉的鼻头在脖子处蹭了蹭。
池杳如身体一僵，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你怎么了？”
姜衍珘的声音闷闷的，“抱紧我。”
“哦。”池杳如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姜衍珘，一肚子的话咽了下去，只乖乖照做。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姜衍珘太高，搂着脖子她就得踮脚，只好把手放下来环住他的腰。
两人紧紧相拥，姜衍珘也不说话，池杳如手指抓着姜衍珘腰间的衣裳悄悄红了耳朵。
红霞慢慢爬上脸颊，她害羞地把头埋进姜衍珘的胸膛。眼睛在他胸口蹭了蹭，将眼泪擦干了，侧耳靠着胸口。听着姜衍珘有力的心跳，心也跟着回应。
“噗通……”
“噗通……”
“噗通……”
心跳声震耳欲聋，她默默换了一边。好些了，可还是能听到一些。
她感受到姜衍珘的手从她的后背缓缓上移，大掌按在她的后脖颈轻轻摩挲。
手指与肌肤的摩擦，好似带着电，从后背游走一路爬上头顶，酥酥麻麻的让人战栗。
她咬着唇，硬着头发靠在姜衍珘的怀里，等姜衍珘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姜衍珘才松开她。
他抓着她的肩膀，眼睛凝望着她。
池杳如心跳加速，眨了眨眼，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嗯。你呢，你看到了什么？”姜衍珘声音嘶哑，目光一动不动。
想到幻境里发生的一切，池杳如扁扁嘴，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涌出填满眼眶，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她声音发抖，“你和霜芙都不要我了，你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们不会。”
“你们会！”声音骤然拔高，池杳如怒目而视，“你说我骗人，还用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想起姜衍珘的眼神，她还心有余悸。
姜衍珘定定地望着她，语气沉重，“那你骗了吗？”
“我没有骗！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害怕，害怕你们知道后把我当成怪物。”想到姜衍珘冷漠的神情，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你再多问几句我可能就说了。你为什么只问一句就走了，为什么！”
姜衍珘嘴角抽了抽，“那不是我。”
池杳如完全没听，只顾着发泄自己的委屈。
“你不止自己走，还带着霜芙走。我都变成凡人了，你们还那么狠心留我一个人。我为了找你们，脚都走痛了，储物袋也打不开，连东西都吃不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气急败坏地扯着自己的储物袋，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找不到你们。除了你们我谁都不认识，我好害怕。”
漆黑的树林，空无一人，连空气都是冷冰冰的。
池杳如一下仿佛回到了幻境中那绝望的境地，“呜哇——”一声哭出来。
她抽噎着，“你多问几句就好了嘛，一点耐心都没有。自己走，还带着霜芙走。”
池杳如控诉着幻境里姜衍珘的“恶行”，说话颠三倒四，没有一点逻辑。
姜衍珘轻叹一声，捧着池杳如的脸替她擦去泪水。
“好，是我错了。别哭了，都是假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但安慰人的话依旧干巴巴。
“嗝——”池杳如哭得直打嗝。
“是假的，但好痛啊。你都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们，嗝——坐在地上靠着树就睡着了，醒来发现在菖冶的魔殿。嗝——”
姜衍珘擦泪的手一顿，目光陡然变冷，“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拿刀割我！”池杳如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分开，两只手弯曲成半圆合在一起，“这么大的碗，每次都接满满一碗的血。后来他甚至还想割我的肉！幸好我撒谎把他忽悠过去了。”
池杳如仰着小脸，睫毛被泪水糊成一片，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还等着被夸。
姜衍珘被她逗笑，抬手摸摸她的头，“你很厉害。”
池杳如如偷腥的猫笑了起来，很快又垂头丧气，“一点也不厉害。”
如果不是系统出现，她都意识不到那是假的。
姜衍珘比她先出来，他才是真的厉害。
“你看到了什么？”刚才紧紧抱着她不放，是看到她了吗？
姜衍珘垂眸掩下眼中疯狂的神色，语气淡然道：“等以后再告诉你。”
“哦。”池杳如撇撇嘴不高兴，后退一步躲开姜衍珘的手，自己从储物袋中拿出手帕擦泪。
姜衍珘看着空落落的手，拧了拧眉。正想和池杳如解释一下，便听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两位仙友，说完了吗？”
池杳如歪头一看，见是一开始引他们进传送阵的老者，气呼呼地走到他面前，“幻境就是你们说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