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正要关心，就见冉栎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连忙在池边拿起手帕捂在她的嘴上，另一只手轻轻顺背。
霜芙见状给冉栎输了一点灵力，冉栎才慢慢缓和下来。
池杳如颤抖着手，若无其事地折起手帕，将手帕里的猩红掩盖，帮冉栎擦了擦嘴。
“谢谢池姑娘，霜芙姑娘。”
“你是不是泡着不舒服，要不要起来？”池杳如问道。
冉栎摇摇头，抿着唇笑道：“没有，很舒服。”
池杳如心中担忧，一直注意着冉栎的状态。
幸好这温泉并非露天，否则一阵冷一阵热冉栎还真受不住。
又泡了一会儿，冉栎额间沁出汗，池杳如提议可以出去了。
两人帮冉栎穿好衣服扶到一边坐下，随后利落地穿好。
大家头发都湿着，霜芙用术法把头发烘干。
池杳如双眼冒着星星，这个术法好，她要学！
她们扶着冉栎出去，白钰闻和姜衍珘已经等在外面。
白钰闻上前揽着冉栎，“乐乐，还好吗？”
“我很好，泡了一会儿舒服多了。”
“那我带你回去休息一下？”
冉栎每次醒来都撑不住多久，白钰闻担心她坚持不住。
冉栎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不是说这里的红叶好看吗？我想看看。”
“可是你的身体……红叶什么时候都能看，不急于一时的。”
冉栎捏了捏他的手臂，目光坚定，“我现在就想看。”
白钰闻张了张嘴，终是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好。”
两人走在前面，池杳如碰了碰霜芙，“霜芙，你刚才给冉栎输送灵力很管用诶。我们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霜芙知道池杳如的心思，打断道，“输送灵力本质是给她顺气，而非治疗。而且改命是逆天而为，有违天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冉栎已经放弃了，白钰闻也妥协没再给冉栎找大夫，她现在就是在等死。
“出来玩就别想这些了，别让冉栎看出来。”霜芙劝道。
池杳如点点头，她知道的。所以冉栎咳出血时她才不动声色，就是怕自己反应太大反倒影响冉栎的心境。
冉栎既然都选择坦然面对，她也该把她当作一个常人对待，这样冉栎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走出房间，寒风迎面吹来。
红叶在半山腰，白钰闻打算抱着冉栎上去。
姜衍珘大手一挥，眨眼间人就已经到了红叶林。
红树林地势平坦，还有一个供人观赏的凉亭。
池杳如不想打扰冉栎和白钰闻，在红叶林肆意地奔跑。
她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自从来了这修仙界，没日没夜地修炼。修炼不成改攻略，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生怕一个没注意黑化值飙升。
现在系统失联，倒是成全了她。
她穿梭在红叶林，一会儿蹲在地上挑选完美的树叶，一会儿抱着树干转圈。
霜芙被她感染忍不住笑出声，“杳杳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姜衍珘目光追随着池杳如，“她才十八岁，本来就是个孩子。”
“不对吧。魔族六百岁成年，妖族各族不同，但修士和人族的女子都是十五岁成年。”
“比起我们，她还是太小了。”
“也是。”
池杳如撒欢一圈跑回来，把自己捡到的叶子分给他们。
“你们别看它只是树叶，其实是有不同的含义的。”
霜芙捻着梗转来转去，又对着太空细看，没看出所以然来。
“什么含义？”
池杳如指着她的叶子，“你看，这个叶脉的走向，像不像第一次见你时昂起的高贵的头颅。”
霜芙拿着叶子的手一下垂下，“什么啊，我那时哪有这样！”
“你就有！哎呀，你别急嘛。”池杳如抓着她的手举起来，“虽然很高贵很骄傲，但是你有一颗柔软的心啊。”
霜芙盯着树叶看，“哪里是柔软的心？”
池杳如在一处打了个圈，“这里。”
“这是心？”霜芙看了又看，不可置信。
“心脏周围有很多血管的，大致就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
“我博学呗。”
“又忽悠人。”霜芙嘴上说着，但是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盯着树叶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放起来。
“那大师兄的呢？”
“他那片树叶学问可就大了！”池杳如直接从姜衍珘手上夺过来，指着上面的纹路，“你看，是不是很直，就跟他人一样！”
她瞥见姜衍珘将信将疑的目光，又补了一句，“正直！你就说，是不是直！”
霜芙听懂了池杳如的言外之意，两人四目相对，扑哧一声笑出来，“是，是很直。”
霜芙是被姜衍珘养大的，自她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姜衍珘。
姜衍珘在教她学习术法时很严厉，平日说话也是没什么表情。她对姜衍珘一直都是又敬又怕，直到遇到池杳如她才看到姜衍珘的另外一面。
正直归正直，说话也是真的直。
池杳如拐着弯说他呢。
姜衍珘也不知道信没信，问道：“就只是正直？”
“唔……”池杳如认真想了想，正色道，“还有人情味。你也有颗柔软的心，所以你才能养出霜芙这样外冷内热的傲娇。你的内心，胜过你的修为。你一定可以在修仙这条路上走很远很远，因为那是你的力量来源，那是你坚守的道。”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姜衍珘为了拿回‘有情’想要杀了她，但相处久了就知道姜衍珘其实并不冷漠。
很多时候姜衍珘都可以袖手旁观，但他还是选择了帮忙。
修仙界里该飞升的，就该是姜衍珘这样的人。
姜衍珘怔愣在原地，眼眸中的冰雪渐渐融化有了温度。
他注视着池杳如，感受到她话里的真心，视线流转最后停留在叶片上。
他听到池杳如口中那颗柔软的心在有力地跳动。
他听到池杳如说：“要不要，不要我就拿走了。”
他还听到自己近乎沙哑的声音说着，“要。”
他把红叶放进储物空间中一个宝盒里，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她说，这是他坚守的道。
他自小生活在万剑宗，师父告诉他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修炼。
五百多年，他一直埋头修炼，任务都很少出。
寐妖的任务一是因为寐妖厉害，二是因为他的修为在渡劫期卡了许久，一直没有突破。
师父说他已经是万剑宗开宗立派以来，除老祖宗之外，离飞升最近的人。
师父关心的只有修为，因为修为到了才能飞升。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的心才是支持他在修仙界越走越远的关键。
他心跳如鼓，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池杳如。
只见池杳如举起双手在他眼前疯狂摆动，他回过神，“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