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
“在!”付玉上前一步,大声应道。
“我要你,在我离京三日之后,立刻发动丐帮所有弟子。”
温弈墨伸出手指,在桌面的舆图上轻轻点了一下。
“就以京都为中心,向周围的各个州府扩散开去,我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付玉听得双眼放光,猛地一拍胸脯:“殿下放心!这事儿,保证不出十日,连三岁小儿都会唱‘假皇帝,林家郎,卖国求荣心肠黑’!”
温弈墨轻轻点了点头,眼睛看向角落里的轻烟。
“轻烟。”
“在。”轻烟躬身应答。
“天罗地网全面铺开,严密监控京城各方动静,尤其是皇宫、以及各大王公大臣的府邸。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是!”
温弈墨的目光又落到裴惊梧身上。
“裴惊梧。”
裴惊梧拱手说道:“臣在。”
“你的任务,最重,也最险。”温弈墨的眼神凝重了许多,“你要继续留在朝中,留在温明谦的身边,扮演好你那个深受他‘信任’的角色。”
“你是我们插在他心脏上的一把刀,要为我们传递最核心的情报,并在关键时刻,利用你的职务之便,影响朝局,为我们创造机会。”
裴惊梧的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一抹冷笑。
“殿下放心,陪他演戏,臣……最擅长。”
接下来就轮到江相如了。
“江相如。”
“哎,在呢在呢!”江相如立马把腰杆挺得直直的。
“别在这儿嬉皮笑脸的。”温弈墨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给你个重要的任务。”
“你马上出发,去联络西凉王府的残部,我父王当年的旧部,还有御京王府那些流散在外的势力,以及各地那些手握兵权,却对温明谦早已心怀不满的将领。”
“告诉他们,我温弈墨,要为我父王报仇,为西凉忠魂雪冤!我要他们,暗中集结力量,化零为整,只待我一声令下!”
江相如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郑重地一抱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殿下放心!这些人早就憋着一口气了!我这就去把他们都给您拧成一股绳!”
温弈墨这时候把目光看向了顾之川。
“顾大人。”
“臣在。”
“你是清流表率,在士林中声望极高。我想让您利用您的这个威望,在那些文人大夫中间,给我正名。”
“为女子为帝之举,寻找法理与道统的支持。笔杆子,有时候比刀剑更有用。”
“我得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我温弈墨继承皇位,那是顺应天命,是拨乱反正!”
顾之川深深地作了一揖,说道:“臣,定不会辜负殿下的使命!”
“李阳歌,霜月。”
两人上前一步。
“李阳歌,焦凰卫的整体调度,还有京都内部的安全,就都交给你负责了。”
“霜月,你要贴身保护我母亲的安全。”
“是!”
“听枫,贺泽。”
安谈砚身后的两名侍卫往前迈了一步。
“你们二人,协助谈砚,负责与定远军方的联络,以及所有军械、粮草、物资的暗中调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事绝不容有失。”
“是!”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环环相扣,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将京城内外,朝堂江湖,尽数笼罩其中。
在场的这些人,都被她那种镇定自若的统帅才能所折服。
这哪里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公主?
这分明是一位天生的帝王!
“都听明白了吗?”温弈墨最后问道。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激动。
“好。”温弈墨点了点头,“那就,各司其职,去吧。”
众人领命,躬身行礼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密室。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焦凰阁,转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这屋里就剩下温弈墨和安谈砚两个人。
温弈墨慢慢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而详尽的大启江山舆图。
她的目光,从北境的皑皑白雪,看到南疆的郁郁葱葱......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股暖意。
安谈砚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跟她一块儿看着地图。
“这担子真重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心疼。
“嗯。”温弈墨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平稳的心跳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不过有你在,还有大家,我没什么好怕的。”
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到了。
那微弱的晨曦,穿透黑暗,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晨曦撕裂了京都最后一点夜色。
车轮压过青石板的辚辚声,与拂晓的寂静格格不入。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的嫁妆车队自北门鱼贯而出,旌旗招展,红绸飞扬。
瞧着是送嫁,气势却更像出征。
那些跟在车旁边的仆役家丁,一个个都低着头,看着普普通通。
可他们宽大的布袍下面,是贲张的肌肉与常年握持兵器而生的厚茧。
他们是焦凰卫和定远王府的精锐。
队伍正中间最华丽的马车,温弈墨正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休息。
安谈砚坐在她对面,长剑横放在膝盖上,正在那儿仔仔细细地擦剑。
“琢磨什么呢?”安谈砚头也没抬,闷声问道。
温弈墨睁开眼睛,那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离愁,只有一片寒静。
“我在想啊,他会挑什么地方动手。”
“不是黑风峡。”安谈砚疑惑道。
“京都郊外百里地,就那黑风峡是易守难攻的绝地,要是我也会选那儿。”
温弈墨的手指尖,在小几上轻轻敲打着。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凤眸微眯,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安谈砚怔了怔。
在另一辆同样被严密护卫着的马车里,唐念绮正稳稳地坐着,手里还捻着一串佛珠。
霜月如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抱着剑守在她身侧。
“王妃,您害怕吗?”霜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唐念绮睁开眼睛,目光温和而坚定,哪里有半分即将身陷险境的恐惧。
“害怕?”她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丝与女儿如出一辙的笑意。
“我就怕,墨儿她不够狠。”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车队臃肿,但行进速度却绝不算慢,仿佛真的只是一支急于赶路的送亲队伍。
连着赶了两日路,一路上都没进城休息,都在野外安营扎寨。
离京都八十里,还有二十里地就要到黑风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