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烨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心中虽有几分失落,却觉得她不慕权势,心中越发喜欢。
他伸手扶起苏折雾,叹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朕便不强求,你以后就留在御书房吧,一直留着,朕不会亏待你。”
听着洛烨越重重地强调了一直留着几个字,苏折雾垂眸,几个字在嘴里咀嚼着,眼底划过一丝讥讽,低低地应了一声。
前世,洛烨也是让她好好在他身边待着,可结果呢?
她恭敬地谢过洛烨后,便垂首退回一旁,面上的恭敬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重生以后,她便从未想过要做帝王的嫔妃,这深宫的浑水她不愿再趟,只是事出无常,终究是踏上了这深宫。
前世,洛烨结束了她的一生,而今世,她已然看清洛烨的为人,心中更是胆颤。
从那日起,洛烨没有在提起过,像是忘记了一般。
但苏折雾却越发谨慎,一边应付着洛烨的赏赐,一边暗中观察起养心殿的宫人。
柳心窈向来谨慎,且极善布局。
最近,她自己最近极少出养心殿,柳家的情况也等不得,柳心窈定会有所行动。
苏折雾仔细留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养心殿的说得上话的宫人不多。
除了她,还有殿前伺候的小宫女春桃、秋月,以及李福安和他的干儿子李录。
春桃年纪尚小,性子单纯,做事毛躁,每次见到苏折雾都是毕恭毕敬,生怕她罚她,看着不像个有心计的。
几个太监也都在李福安的管理下,大多数时候都在殿外,极少数进入内殿,和她跟没有什么关联。
唯有秋月,行事向来稳妥,性格温和,却总在不经意间亲近苏折雾,状似无意地打听着她与洛烨之间的相处。
苏折雾心中有了想法,却还是按兵不动。
在一次殿前当差时,她假意提了一句陛下心中已有成算,心事快要解决了,届时她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果然,不多时,苏折雾就见着秋月蹑手蹑脚地从养心殿偏门出去,神色略带慌张,四下打量。
苏折雾躲开她的视线,悄然跟在她的身后,就见着她朝着凤仪宫的方向去,她已然确定秋月便是皇后安插的眼线。
她没有声张,依旧像往常一样对待秋月,只是心中已有了盘算,她要利用这个眼线,将皇后拉下马,送柳家下地狱。
几日后,苏折雾在御前当差时,故意露了个破绽,让秋月看见她掉在地上的毒药,随即神色惶恐地将毒药捡起来,四下打探。
当四目相对时,她扯着嘴角,手死死地攥住衣摆,略带夸张道:“这……这个是我偷偷向宫女姐姐换的糖,你可莫要乱说,让陛下知道了,定会罚我。”
秋月讨好地蹭了蹭苏折雾,扯着声音娇嗔:“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御前当差,我们自是要互相照应的,妹妹自会替你隐瞒。”
说罢,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折雾的袖口,见着被抓住的手腕,讪笑道:“姐姐,妹妹也想吃上一点。”
苏折雾闻言,心中不由冷笑,见着她假模假样的样子,恨不得成全她,让她也尝尝着剧毒的味道!
“妹妹,这糖不好吃,我也是为你好。”
俩人扯着姐妹情深的幌子,你来我往地相互试探。
正在这时,就见着洛烨回来,两人下意识地停下,恭敬地上前替洛烨更换常服。
苏折雾缓缓褪下洛烨的明黄色龙袍,换成了暗红色的锦袍,半蹲着整理衣物。
余光却稳稳地落在秋月的身上,见着她屡次投来的视线,嘴角轻勾,眼底无半点笑意。
鱼儿,上钩了。
交差后,苏折雾假借着和她道别离开。
秋月见着苏折雾朝着养心殿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但心中还是有些警觉,缓缓的朝着宫殿绕了一圈,确定无人后,这才离开。
……
凤仪宫内。
柳心窈愁容满面,虽是对柳父不善,但终究是她的母族,她也不可坐视不管。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完全想象得到,就借着她们逼死苏折雾那贱人一事,洛烨就断不可能轻易放过。
“砰——”
春儿推开门,撞到了门口的桌椅,她顾不得痛,急切地朝着柳心窈奔去。
“娘娘,娘娘,好消息,好消息!”
柳心窈闻言,淡淡回眸,眼神落在她的毛躁的动作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何事如此惊慌?”
春儿也察觉自己失礼,连忙朝着柳心窈行礼,“奴婢知错,还请娘娘原谅。”
“娘娘,秋月来了。”
春儿像是想起什么,连忙靠近柳心窈耳畔,声音里还带着些雀跃。
近日来,柳心窈的神情紧绷、彻夜难眠、食欲不振,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心中也不自觉心疼起自己的主子。
“来了就……秋月,来了?”柳心窈猛地回头,眸光微闪,似是在等着春儿的回应一般。
紧接着,又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声音里透着欢愉:“这是带好消息来了?快让她进来。”
秋月走近,就见着柳心窈有些灰白的脸色,眼下一片青色,眸子却十分的清亮,就像是深海里的明珠。
她上前恭敬地朝着柳心窈行礼,垂着眸没有再看。
柳心窈忙不迭地将她扶起,语气轻柔,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不必多礼。”
秋月从没见到过柳心窈这样过,被柳心窈扶起的手轻颤,整个人僵在原地,心中一凝,抬眸朝柳心窈望去,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娘娘……奴婢……”
她有些害怕,她之所以为柳心窈办事,是因为柳心窈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此刻见着柳心窈扭曲,强装出的温和,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柳心窈目光扫过她颤颤巍巍的双腿,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随即热情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必紧张,可是观雾那边又什么消息?”
秋月压下心中的寒颤,缓声道:“娘娘,今日观雾的袖中不自觉掉下了一个药包,奴婢试探了半分,她都不愿意给我,想必里面定是很重要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