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念玥下课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先回了徐家。
她抵达陵家别墅时，南斯御几人也刚好下班，一前一后回来。
“姐夫好。”徐念玥看了看南斯御身后，“她呢？”
“西西在调香室忙。”南斯御倒没说假话，回家的路上他家夫人不知怎么突然得了点灵感，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调香室，亲夫亲哥全部被她冷落。
徐念玥似乎有点沮丧，慢吞吞坐到沙发上，打开书包拿出作业。
南斯御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跟我或者陵九寒说也一样，西西能解决的，我和你哥一样能。”
“昨天说好了给她看照片。”徐念玥噢了一声，“我说妈咪最爱她，她不信，妈咪经常夜里对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哭着想她。”
南斯御正在手机办公的动作一顿。
他慢慢放下手机，温和地敲了敲桌子：“给姐夫看看。”
徐念玥从文具袋夹层抽出三张泛黄的小照片，递过去：“这是从相册上取下来的，姐夫小心点，妈咪把照片看得紧，要弄坏了她会生气。”
南斯御轻轻嗯了一声，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掌心的照片上。
三张照片，一张是婴儿期，一张是两三岁，一张是四五岁。
小女孩瘦得皮包骨，脸色是不正常的寡白，看着便羸弱不堪，即便是顺顺当当长到了四五岁，病色却未见好转，反而看着有愈发严重之势，贵气的定制礼裙镶金嵌玉，穿在她身上却似烟花陨灭前的绚烂，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陵西玥。
他记忆中那个先天不足的陵西玥。
而不是从港都抱回来的照片上那个肉乎乎圆润可爱的陵西玥。
南斯御手里拿着照片，一时有些走神。
“姐夫，你看上面是不是很多黄黄的点？都是妈妈哭的。”徐念玥轻轻道，“姐姐非不相信。”
南斯御嗯了声，没说话。
陵九寒换了家居休闲服下楼，居高临下地看了客厅中的两人一眼：“在做什么？”
“哥！”徐念玥见到陵九寒整个人就有劲，立刻带着点讨好地打招呼，“在给姐夫看姐姐小时候的照片。”
陵九寒周身气息微冷，大长腿不紧不慢迈下楼梯，很随意般从南斯御手里抽走照片，淡淡睨了一眼，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哥？”徐念玥有点茫然。
“照片我会亲手还给母亲。”陵九寒道，“以后你不要再拿照片来这里。”
“我……我只是想让姐知道，妈咪最爱她。”徐念玥眨了眨眼睛。
“母亲不爱西西。”陵九寒冷漠道，“她最爱的，是她自己的利益。”
说完，便开始赶人：“和助理去楼上写作业，今夜最后一次待在这里，明天一早送你回徐家。”
徐念玥委委屈屈地跟着助理上了楼。
南斯御静静地看着一切，一言不发。
陵九寒坐到他对面，慢悠悠倒了一杯红酒，这才与南斯御对视：
“在想什么？”
“想刚刚的照片。”南斯御极淡地笑了一下，嗓音温和平静，“没想到西西小时候这么瘦弱。”
却并不提他看过的港都版本的照片。
陵九寒似乎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在她现在身体还不错，精力也极好。”
说完这句，就直接聊起了项目的事。
南斯御配合地与他讨论两家共同参与的几个大项目，你一言我一语，言辞和谐，然而都有些不走心。
两人各自垂下的眼眸里，藏着彼此看不透的光。
晚餐时，陵西玥从调香室出来，坐到陵九寒与南斯御中间。
徐念玥坐在另一边，用筷子戳着米粒，情绪似乎不高。陵西玥顿了顿，给她夹了菜：“别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儿受欺负了。”
徐念玥巴巴地看着陵九寒：“能不能多住——”
“不能。”陵九寒毫不客气地打断。
陵西玥见徐念玥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挑眉：“不是说给我看照片？小骗子。”
“我带了！”徐念玥被转移注意力，“照片被哥哥收了，在哥哥口袋里。”
陵西玥噢了一声，朝陵九寒摊开掌心。
“上次给了你那么多照片，缺这几张？”陵九寒不为所动，“没什么好看的。”
陵西玥好奇地打量着他：“照片而已，你藏着掖着干什么，我就看看，又不会怎样。”
“不给。”陵九寒的霸道与专制在这一刻体现出来。
陵西玥仔仔细细在他妖冶精致的脸上扫了一圈：“哥，你不对劲。”
旁边，南斯御轻轻拍了一下陵西玥的手掌，将她的手指顺势抓在自己的手里，轻声道：
“西西，照片我看过。”
“你都能看？”陵西玥看向南斯御，“那哥哥怎么不肯给我？”
“可能是，太丑了。”南斯御斟酌着措辞，“我见过的西西所有照片中，那几张是最狼狈的。”
陵西玥平日里很臭美，闻言理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那行，别拿出来了，你自己也忘掉照片的丑样子。”
陵九寒目光在南斯御脸上淡淡划过，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也别再给别人看了，尤其不能给南斯御看。”陵西玥轻咳一声，“我也要面子。”
陵九寒与南斯御互视一眼，复又不露痕迹移开目光。
饭吃到一半，陵西玥的手机响起。
“海外来电？”
她正在喝汤，便将手机架在桌子上，随手打开外音模式。
那边先是沉默，然后是一声试探却又带着亲昵的中年男人轻唤：“西西？”
陵西玥怔了下，就连旁边的陵九寒和南斯御都将注意力放了过来。
“你哪位？”没有存名字的陌生海外电话，不是诈骗就是很久没联系的客户，陵西玥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声音，一时半会没法对号入座。
那端，确定是陵西玥后，声音就熟络起来：“西西，我是爹地。”
陵西玥：“……”
她的大脑有点空白，条件反射去看陵九寒。
陵九寒倒是淡定：“西西，挂了。”
直接伸手，强制性替陵西玥挂断电话。
但陵西玥碗里的汤已经不香了。她咬着勺子，有点烦躁，还有点无措，望着自己的哥哥：
“那人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十几年没联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