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尽欢和苗银河在西厢房游说金云鹤时,万瀚阳正在木兰府前院来回踱步,目光扫过府内往来的下人。他对着身旁的小虎,语气随意地问道:“怎么今日没见到付管家?”
小虎挠了挠头,如实回答:“管家昨日说有要事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是吗?”万瀚阳不动声色地点头,心里却起了波澜,昨天晚上徐尽欢说在县令家见到了付启元,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府?难道他还在县令家?
正思索间,苗银河从西厢房走了过来,她对着小虎开门见山:“今日我们就要开始准备布阵驱邪了。”
小虎闻言大喜过望,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那真是太好了!有劳苗仙友和几位仙友费心了!”
“不过有个要求。”苗银河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我们第一个布阵的地方,要从木兰家主的卧房开始,那里是闹鬼最严重的地方,邪气最重,布阵时容不得半点打扰,否则不仅阵法失效,极有可能引起反噬,功亏一篑。”
小虎见她说得这么吓人,连忙连连点头:“苗仙友放心!我这就去告知府里所有人,谁也不准靠近家主卧房半步!”
“包括你在内。”
“包括我!包括我!”小虎连忙应下,转身就匆匆跑去传达消息,生怕耽误了布阵。
待小虎走远,万瀚阳才凑近苗银河,压低声音说道:“付启元到现在还没回府,我怀疑他还在县令家没回来。
昨天小徐说,县令要去抓流民当血引,我担心今天他们就会动手,怕是有无辜之人要丧命,我想去县令家那边盯着,阻止他们。”
苗银河皱了皱眉:“我和欢等下要带着金云鹤去卧房后的暗室,让她亲眼见见黄泉树。只有让她彻底相信我们,后续联手破解救人才能顺利。”
万瀚阳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点头说道:“那我先在府外守着,等你们从暗室出来,确认金云鹤这边没事后,我再立刻赶去县令家。”
“好。”苗银河应声,颇有几分无奈“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两边的事都棘手,只能先解决一头,再顾另一头。”
两人刚商议完,徐尽欢就带着金云鹤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苗银河看向徐尽欢。
徐尽欢点头:“准备好了,云鹤姐姐同意先去暗室看看。”
金云鹤接过话头:“带路吧,我倒要亲眼看看,木兰复和付启元到底在搞什么鬼。”
徐尽欢和万瀚阳领着两人朝着木兰复的卧房走去,来到卧房门口,徐尽欢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确认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后,才对着三人招手:“进来吧,暗室的入口就在衣柜后面。”
苗银河和金云鹤跟着进门,万瀚阳反手关上房门,贴了一张静音符,将外界的声响隔绝在外。
徐尽欢径直走到衣柜前,深吸一口气,掌心聚起土黄色的灵力。为了不引起太大动静,她缓缓将灵力注入木板。
灵力一点点瓦解着加固的锁扣,片刻后,只听“嘎达”一声轻响,衣柜后的木板缓缓向侧面滑动,露出了黑漆漆的隧道入口,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万瀚阳见木板成功打开,也松了口气:“我在这里等你们,守住入口,你们注意安全,有情况立刻喊我。”
苗银河和徐尽欢同时点点头。
徐尽欢从储物袋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后,率先迈步走进隧道。苗银河和金云鹤紧跟其后,隧道的石门在三人身后缓缓合上。
隧道比苗银河和金云鹤想象中更显狭长,火灯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身前几步的路。
随着三人的深入,阴邪气息越来越浓。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隧道尽头突然变得宽敞,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哪怕徐尽欢早已见过一次,再次面对这场景,依旧心头一震。
黄泉树立在空地中央,枝桠上还有一具尸体,看上去竟是新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鲜红的血液顺着枝桠流淌,汇聚成细流,滴进下方的鼎里。
鼎口漂浮着一团浓郁的黑紫色雾气,比徐尽欢昨天在县令家暗室看到的那团大了数倍。
苗银河虽早有耳闻,可亲眼见到这阴邪场景,还是忍不住后退半步。
而金云鹤早已没了半分镇定,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突然疯了似的朝着黄泉树冲去,嘴里不停嘶吼:“玥儿!玥儿!你在哪里?玥儿!”
“云鹤姐姐,别过去!”徐尽欢连忙上前阻拦,暗室里还藏着渊虎,金云鹤此刻失了理智,大声喊叫定会将它引来。
更让她担心的是,渊虎的实力远超她们,一旦现身,金云鹤毫无防备,必然会受重伤。
可失去理智的金云鹤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抓住徐尽欢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疼得徐尽欢倒吸一口凉气。“我的玥儿在哪?!你告诉我!”
徐尽欢心里犯难,她其实并不确定木兰玥的遗体是否在这里,之前说那番话,只是想激金云鹤联手救人。
可眼下金云鹤已经陷入癫狂,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个说法了。
苗银河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她早就猜到徐尽欢之前的心思,虽觉得冒险,却也明白这是让金云鹤出手的唯一办法,只是没想到场面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徐尽欢定了定神,用力按住金云鹤的肩膀,语气坚定:“你先冷静!我能帮你找到玥儿,但你必须听我的,别再大喊大叫,否则渊虎出来,我们谁也活不了,你更报不了仇!”
“渊虎”二字果然起了作用,金云鹤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的癫狂褪去几分
徐尽欢见状接着说:“你身上有没有你姐姐或者木兰复的随身物件?越贴身越好。”
金云鹤连忙点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长命锁,上面刻着一个“舒”字。“这是姐姐的长命锁,我和姐姐一人一个,刻着彼此的名字。
玥儿走后,她的奶娘偷偷把这个还给了我,说是当年姐姐临走之前将她的长命锁送给了玥儿当护身符。”
徐尽欢接过长命锁,她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在天山馆时柯知辞教过的“五灵寻踪术”,这术法需要融合五系灵力,借助物件上的灵韵牵引灵丝,找到相关之人的踪迹,当时的她只是觉得好玩学了些皮毛,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徐尽欢闭上眼,将五系灵力缓缓凝聚于指尖,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的灵力交织缠绕,化作一缕纤细的白色灵丝,轻轻缠上长命锁。
下一秒,白色灵丝的另一端猛地朝着黄泉树的最顶端飞去!
三人顺着灵丝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棵漆黑的古树顶端,一根粗壮的枝桠上吊着一具尸体,尸体外缠绕着发黑的布条,灵丝就停在布条旁,再不肯移动半分。
徐尽欢的心沉了下去,灵丝不会说谎,木兰玥的遗体,果然在这里。
她甚至不敢去看金云鹤的表情,这样的真相太过残酷,对满心执念的金云鹤来说,无疑是往心上插了最狠的一刀。
她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的话不要灵验。
可金云鹤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颤抖着,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玥儿……玥儿……”
她已经完全听不到徐尽欢和苗银河的呼喊,只顾着朝着黄泉树顶端冲去。
她要把玥儿带下来,哪怕那只是一具早已冰冷的遗体,她也要带她回家。
“云鹤姐姐!危险!渊虎还在里面!”徐尽欢急忙追上去,可金云鹤此刻满心都是木兰玥,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金云鹤即将冲到树下时,苗银河的手中变出一条青色长鞭,她手腕一甩,长鞭精准地缠住金云鹤的腰,猛地往后一拉。
“砰”的一声,金云鹤被硬生生拽回原地。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苗银河的长鞭,嘴里还在哭喊:“放开我!让我去带玥儿回家!”
“你冷静点!现在上去就是送死!渊虎就在附近,你要是死了,谁给玥儿报仇?”
话音刚落,暗室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低吼,像是巨兽从沉睡中被惊醒。
徐尽欢脸色一白,拉着苗银河往后退了几步,将情绪失控的金云鹤护在身后:“它来了!”
黑暗中,一头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渊虎盯着三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震得鼎口的黑紫色雾气剧烈翻滚,黄泉树的叶子都簌簌掉落。它猛地弓起身子,朝着三人扑了过来。
“快躲开!”徐尽欢大喊一声,同时在身前筑起一道厚厚的石墙。
“砰!”
石墙被渊虎的利爪狠狠拍中,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摇摇欲坠。徐尽欢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灵力反噬而来,手臂一阵发麻。
苗银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间隙,猛地松开捆着金云鹤的长鞭。手腕一翻,数根泛着青芒的木刺凭空凝成,直直射向渊虎的双眼。
金云鹤被这剧烈的动静彻底惊醒,眼中的癫狂褪去大半。
徐尽欢拉着她往侧面疾退,避开渊虎扑击的余波,却见渊虎无视袭来的木刺,硬生生扭转身躯,利爪朝着苗银河的方向横扫而去。
“师姐小心!”
徐尽欢为了救苗银河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暴露自己身有五系灵力的事情了。
金属灵力化成数道刃片削向渊虎挥来的利爪,碰撞间火花四溅。木系灵力顺着地面蔓延,粗壮的藤蔓带着倒刺破土而出,缠向渊虎的四肢。
水系灵力在半空凝成数十枚冰锥,补向木刺未及的脖颈、胸腹死角。火系灵力聚作火球,轰向渊虎的眼睛。土系灵力则在苗银河身前再次加厚石墙。
渊虎一时不备,脖颈被冰锥划伤。
苗银河却在此时看出了渊虎的弱点所在:“欢,攻它鳞片缝隙!那里是弱点!”
金云鹤也彻底回过神来,听见苗银河的话,她从袖中掏出数枚淬了驱邪草药的银针,借着渊虎被牵制的空隙,银针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刺入它腋下、腹部的鳞片缝隙。
银针入体的瞬间,渊虎的动作明显一顿。
“有效!”徐尽欢眼睛一亮。
她指尖一动,带着烈焰的金刃,朝着渊虎腹部的鳞片缝隙狠狠刺去。
“嗷——!”
金刃划破鳞片,深深刺入渊虎腹部,黑色的血液混合着焦糊的皮肉涌出。
金云鹤则继续掏出银针,银针不断刺入渊虎的弱点。可就在她准备射出最后一枚银针时,渊虎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阴煞之气,周身鳞片瞬间变黑发亮。
它猛地扭动身体,同时张口喷出一团黑紫色的阴火,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袭来。
阴火带着强烈的腐蚀气息,所过之处,地面都被烧出焦黑的痕迹。
“快躲!”徐尽欢大喊一声,再次化起石墙挡在三人面前。
“砰!”阴火撞在石墙上,发出剧烈的爆炸声,石墙瞬间布满裂纹,碎石四溅。金云鹤离得最近,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后脑重重撞在石壁上,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云鹤!”徐尽欢心头一紧,却来不及去扶,渊虎已再次扑了过来。它虽受了伤,动作却依旧迅猛。
苗银河立刻冲上前,灵力化作盾牌挡在徐尽欢身前,同时长鞭再次甩出缠住渊虎的后腿。
徐尽欢趁机后退半步,将金、火、土三系灵力融合,凝成一枚三色光球,狠狠砸向渊虎的伤口。
“砰!”光球炸开,渊虎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腹部的伤口被炸开,黑色血液喷涌而出。但它也被彻底激怒,不顾伤口疼痛,转身朝着苗银河扑去,利爪拍向她的盾牌。
“咔嚓!”木系盾牌瞬间碎裂,苗银河被气浪掀飞,嘴角溢出鲜血。
“师姐!”
徐尽欢化出一把长剑挡在了苗银河的身前,长腿一跳朝着渊虎的脑袋劈去。渊虎立刻反应过来,作势起跳,徐尽欢却在这时突然改变了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