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王波心里最后一点戒备也放下了。
连电脑都不熟,果然是没什么见识的底层人,更好掌控了。
他大手一挥,显得十分大度:“没事没事,不着急!你们慢慢弄,明天这个点我再来。做好了给我就行。”
“哎!好!谢谢王大哥!太谢谢您了!”苏小暖连连鞠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感激。
王波提着关东煮,心满意足地走了,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这对“厨艺天才小可怜”引进门后,得到上层嘉奖的场景了。
看着王波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苏小暖脸上那感激涕零的表情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静。
她和陆铮隐晦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鱼,已经试探着咬钩了。
接下来,就是准备好那份“天衣无缝”的简历,等着它被彻底拉上岸。
回到红光筒子楼那间逼仄的“家”,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苏小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颊。
“演戏真费神,比打一套组合拳还累。”她小声嘟囔着。
陆铮则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间内外,确认安全后,才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眼神里带着询问。
苏小暖接过水,咕咚喝了一大口,才正色道:“王波今天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他主动提出帮忙,要简历,这说明他已经基本相信了我们的人设,并且动了把我们吸纳进去的心思。”
陆铮在她对面坐下,点了点头:“嗯。他最后确认的,是我们的‘困境’真实性和‘可利用’价值。你的厨艺是敲门砖,而我们的‘悲惨’则是他们敢于控制我们的信心来源。”
“所以,这份简历至关重要。”苏小暖从随身带着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是警方早就为他们精心准备好的“个人简历”。
简历上的内容,半真半假,经得起初步核查。
苏小暖,来自某个偏远的县城,初中毕业后在家帮厨,后来跟同乡陆铮结婚,一起来本市打工,丈夫体弱多病,打工积蓄因治病和孩子早夭而消耗殆尽,并欠下债务,不得已摆摊维生。
伪造的医疗记录和死亡证明都已备齐。
简历上的工作经历简单,联系方式也只有那个无法追踪的临时号码和这个筒子楼的地址。
“技术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陆铮开口道,“所有相关的‘证人’,比如他们老家的‘邻居’、‘村干部’,以及本市他们‘曾经打工’的小餐馆老板,我们都安排好了人。只要王波或者圣心会的人去核实,得到的都会是统一的、符合简历的信息。”
苏小暖看着那份薄薄的简历,仿佛看到了背后一整个团队彻夜不眠的辛勤工作。
她深吸一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第二天,阳光依旧。
苏小暖的小摊今天卖的是“古法烤奶”,醇厚的奶香混合着焦糖和坚果的香气,同样吸引了不少顾客。
王波果然如期而至。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脸上一直挂着弥勒佛似的笑容,看见谁都笑眯眯地点头。
尤其是看到苏小暖时,那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会下金蛋的宝贝。
“小苏啊,简历弄好了吗?”他走到摊前,开门见山,语气温和。
苏小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露出既期待又紧张的神色,双手有些无措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才从摊车下面的小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王……王大哥,我们弄好了,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眼睛里盛满了属于她这个人设特有的单纯与紧张,眼巴巴地看着王波,仿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站在她身旁的陆铮,也适时地表现出紧张。
他伸出手,半抱着苏小暖的肩膀,手掌在她纤细的胳膊上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无声地安抚她。
他低着头,嘴唇紧抿,偶尔抬眼看一下王波,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期盼。
王波将这小夫妻俩的互动尽收眼底,心头更是满意。
感情好,连体婴,才好拿捏。
要是感情不合,他还得两头下功夫,麻烦得很。
他早就动用关系,粗略打听了一下,这两人的身世背景,确实跟流传的差不多,穷,病,债,惨。
此刻看到这份笔迹略显稚嫩、内容简单朴实的简历,更是深信不疑。
他接过文件袋,并没有立刻打开细看,只是象征性地捏了捏厚度,然后便笑眯眯地,用一种仿佛已经板上钉钉的语气说道:“行了,我看差不多了。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别出摊了。早上八点,还在这里等我,我带你们去公司看看,要是没问题,明天就能上班!”
“真……真的吗?谢谢王大哥!谢谢您!”苏小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眼圈都激动得有些发红,连连鞠躬。
陆铮也跟着笨拙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感谢声。
王波拿着古法烤奶,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仿佛也带走了老街市午后最后一丝轻松的氛围。
看着王波走远,苏小暖和陆铮脸上那激动紧张的表情慢慢褪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更加凝重的警惕。
第一步,成功了。
但真正的考验,明天才正式开始。
苏小暖和陆铮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坚持到收摊高峰,而是草草卖完了准备好的烤奶,便提前收拾了摊车,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回到了红光筒子楼。
关上门,破旧的小房间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堡垒。
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寂静。
苏小暖将卖剩的零钱仔细清点好,放进一个铁皮盒子里,动作缓慢,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