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快烧完了，火光抖得像风里的草一样。
顾念把水瓶放到唇边，没喝，只是润了润裂开的口子。
“西门会死。”谢知非重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林薇薇抱膝缩在角落，眼里全是血丝：“那……我们往东？”
“东是主干道，屠三的人正从那儿搜过来。”顾念摇头，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一样。
她看向谢知非：“除了西门，还有路吗？”
少年垂着头，指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湿痕：“北门，窄巷，三十分钟后坍塌。”
“南门？”
“尸潮。”
“……还有？”
“屋顶。”他说完，自己先苦笑，“风行狼在楼顶筑巢，过不去。”
顾念沉默。
系统面板在眼里闪了一下：
【支线任务：验证预言（0\/1）】
奖励：基础地图一份。
失败惩罚：无。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可笑——连系统都要她赌。
“那就屋顶。”顾念拍板。
林薇薇瞪大眼：“你疯了？”
“风行狼昼伏夜出，现在离天黑还有四小时。”顾念把匕首插回靴侧，“我们抢时间。”
谢知非抬头，空洞的眼对准她的方向：“你会死。”
“每个人都会死，”顾念把最后一支抗生素塞进他手心，“区别在于怎么死。”
卷帘门外，灰雾像稀释的墨。
顾念把耳朵贴上去，听不到脚步声。
她拧开锁扣，门只开了一条缝，冷风裹着腐臭味灌进来。
林薇薇架着谢知非，三人贴着墙根挪。
街面静得诡异。
一辆侧翻的装甲车横在路中央，油箱漏出的油汇成黑洼。
顾念蹲身，指尖蘸了蘸，味道刺鼻——还能烧。
“帮我找火。”她低声。
林薇薇从药店柜台摸出一只塑料打火机，还剩半管油。
顾念撕下袖子缠在匕首上，浸透汽油。
“屋顶需要绳。”她看向谢知非，“你确定风行狼在上面？”
少年点头：“三只幼崽，母狼外出觅食。”
那就还有胜算。
楼梯间漆黑，每一步都踩碎着玻璃。
二楼是药房仓库，窗户正对隔壁楼顶。
顾念用柜台里的纱布拧成绳，一头系在暖气片上，一头甩过去。
“我先。”她把燃烧瓶叼在嘴里，双手攀绳。
风割脸，绳在掌心打滑。
她脚尖够到对面栏杆的瞬间，一声低吼从头顶传来。
灰影扑下，带着腥风。
顾念松手，整个人摔进楼顶水箱，冰水灌进衣领。
风行狼幼崽的利爪擦过她耳侧，钉在木板上。
她翻身，燃烧瓶砸在狼背。
火舌窜起，幼崽哀嚎滚落。
林薇薇尖叫声在身后炸开——第二只狼咬住了她的背包。
谢知非不知何时已站在楼顶边缘，手里握着一根铁管，精准地敲在狼鼻梁。
幼崽松口，林薇薇跌坐在地。
第三只狼扑向谢知非。
他看不见，却像提前知道轨迹，侧身让过，铁管反手刺入狼腹。
血溅在他苍白的脸上，像雪里落梅。
顾念喘着粗气，把最后一只狼踹下楼。
风行狼的嚎叫在远处响起，母狼回来了。
“跑！”顾念拽起林薇薇，冲向屋顶另一侧的消防梯。
梯子是断的，只剩半截铁框。
她解下绳子，绑在腰间，另一端抛给谢知非：“信我一次。”
少年没犹豫，把绳子缠在手腕。
三人顺着外墙滑下，脚尖刚触地，身后就传来母狼的怒吼。
顾念点燃第二只燃烧瓶甩向身后。
爆炸的火光里，她看见谢知非的嘴角动了动，像在说“谢谢”。
他们钻进一条废弃的地铁隧道。
黑暗吞噬了灰雾，只剩脚步声和心跳。
林薇薇的哭声憋在喉咙里，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顾念靠墙坐下，从背包摸出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三份。
“吃吧。”她递给谢知非，“你刚才那一棍，挺准。”
少年咬了一口，声音含糊：“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你腰间的匕首，在火里反光。”他顿了顿，“还有……母狼的瞳孔，在第三秒收缩。”
顾念后背发凉。
这就是未来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验证预言成功，奖励已发放。】
一张简陋的地图在眼内展开，红点标记着“天穹谷”，距离此地七公里。
“下一站。”顾念把地图折好，塞进谢知非手心，“你指路。”
少年指尖抚过凸起的路线，忽然开口：“前面二十米，左转，有活人。”
隧道尽头，火光摇曳。
三个男人围着铁桶烤火，桶里煮着看不出形状的肉。
他们听见脚步声，齐刷刷抬头。
最壮的那个咧开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哟，小姑娘。”
顾念的手摸向匕首。
谢知非在她耳边低声：“左边第二个，枪没子弹。”
她脚步没停，径直走向火堆：“换条路，不打扰。”
缺门牙的笑意更深：“留下背包，留你们命。”
顾念笑了：“背包里只有药，你们要？”
“药？”男人眼睛一亮，“那更得留下。”
下一秒，匕首抵在他喉咙。
林薇薇的尖叫卡在半路——谢知非的铁管已敲碎右边那人的膝盖。
剩下一个想跑，被顾念一脚踹进火桶。
惨叫声在隧道回荡。
顾念收起匕首，从火堆里扒出半块没染血的，递给林薇薇：“吃。”
林薇薇摇头，脸色惨白。
谢知非接过，咬了一口：“是老鼠。”
顾念笑出声，声音在隧道里撞出回声。
“走吧。”她抹了把脸，“天快黑了。”
出口处，灰雾稀薄了些。
远处废弃的高架桥像巨兽的脊骨。
系统再次弹出提示：
【主线任务更新：抵达天穹谷（0\/1）】
奖励：基地建设图纸（初级）。
顾念回头，看向谢知非。
少年站在隧道口，风掀起他额前的发，露出那双空洞却安静的眼睛。
“顾念。”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谢谢你没选西门。”
“别谢太早。”她耸肩，“前面说不定还有更糟的。”
谢知非忽然伸手，指尖碰到她的袖口，像在确认什么：“你不会死。”
“借你吉言。”
林薇薇小声问：“我们……真的能到吗？”
顾念望向灰雾尽头，那里没有光，但她知道，光在等着。
“能。”她说，“因为有人预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