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小两口，从出了国就行踪不定。两个人结婚怀孕，都是事后通知的。”持南天见范淑琴心情好些了，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年轻人就是恩爱，也开放许多。”手指攀上自己手腕上的伤口，范淑琴低垂的狐眸晃过持夭纤瘦挺拔的身影。
夭夭……狐眸充斥泪意，范淑琴在心底念叨着，两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颤抖着手挣扎想要坐起身。
余光瞥见范淑琴因为持夭暗自伤神，持南天深吸气在心中暗暗责怪持夭不懂事。
决心等忙完就去找持夭好好商谈，持南天上前两步温热的掌心覆在范淑琴的额头上，再度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好好休息，过两天咱们去温家拜访，然后去南城看看白家老爷子。”笑着抱起范淑琴，不管范淑琴的挣扎抵抗，持南天阔步走向铺满画稿和鲜花的床，把范淑琴放到床上。
在地府走了四个小时，持夭抱着双臂看向走在前面满头大汗的黑白无常，狐眸望向杂乱的四周，叫卖声，惨叫声跌宕不绝于耳，嬴舟全程走在持夭身后，眼眸低垂着。
“那个……我去找找牛头马面，这里错综复杂的，牛头马面比我们熟悉的多。”尴尬擦去额头上冒出来的大汗，白无常的头一百八十度扭过头笑脸盈盈对上持夭寡淡的神情。
“嗯。”见黑白无常终于忍不住了，持夭唇边勾起象征性的笑容，手指捻在衣角，脚步停在黑无常身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脸色不太好，有什么心事？”眸子对上持夭坐的板凳的所有人，嬴舟向一边歪了歪脑袋，冷淡将凤眸收回，眸光柔柔望向持夭。
“嗯……黑白无常和我说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薄唇抿起来，持夭缓缓摇头，又快速把上一世自己记得的亲戚在脑子过了一遍，还是没有印象。
为九州殉国？在她的印象里，也只有她的父亲战死疆场。可持夭清楚，她上一世的父亲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管在家里家外，他永远都是威严和蔼的，让人看过去心生敬畏，但没有一点官架子。
头疼揉着额，持夭抬手手肘靠在木桌子上，一碗糖水放到了手肘旁边，带着扑面而来的甜腻芳香。
“你好呀，客官，糖水免费送的，这个是菜单。您要是看好了吃食，喊我就好。”一直抿着唇观察餐桌前面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店家还是没有忍住，端了一碗糖水走到持夭身边。
“好，麻烦了。”下意识转过头望向店家，持夭脸上挂着的半永久式微笑缓慢落下，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眼前的店家，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持夭经常出入地府，虽然对地府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可也是知道地府外这群人是什么模样的。
对于大多数非自然死亡的人来说，他们灵离体前是什么样子，他们进入到地府就是什么样子。
家里人付钱给遗体化妆师，心里想着让心心念念的人走的体面，实际上，也等于让遗体化妆师向地府交代好好谈一谈，能不能让逝者在地府保持一个体面的模样。
“你……”
瞧着面前姑娘的模样，持夭总是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说不明白在哪里见过，持夭缓缓摇头，望向抱着菜单愣在原地的姑娘。
“怎么了吗？”女孩见持夭喊自己，挤在一起的眉眼微微睁开，向下弯的唇角努力勾出笑容。
“你家里，没有给你请遗体化妆师？”暂时不确认女孩是谁，持夭只能装作不经意聊起来。
“我不知道啊。”
“那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持夭对上女孩无辜的笑容，心底有了大概的猜测。
“我……我只记的自己在爬山，然后……我就来到这里了。”
头一次有人问自己，抱着菜单的姑娘局促站在持夭对面，说话小心翼翼的，嗓音也甜软的不像话。
“嗯，要两份面吧。”瞧着女孩的态度，持夭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低着头摩挲着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串地府通钱，放到桌子上。
单手撑着脸，狐眸游移落到嬴舟身上，持夭眼眸弯弯，示意嬴舟坐下。
黑无常在持夭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紧跟在白无常身后去找牛头马面了。为了防止找牛头马面花费时间太长，两个商量好分两个方向行动。
留下持夭和嬴舟两个人，持夭刚刚和店家姑娘聊完，心中的怀疑便得到了甘露了一般恣意疯长。
“你对那个姑娘有印象吗？”将糖水推到嬴舟面前，持夭坐直身体，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被地府裹挟着血腥气息的风撩起，长发贴在侧脸，遮住狐眸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没有。”顺着持夭的话看向在里面下面条的姑娘，嬴舟抿着唇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模糊不清的。
热气腾腾的面被端到面前，姑娘吹了吹自己被烫的通红的两只手，看向持夭放在面前的一串地府通钱，缓缓摇头。
“两个通钱就好。”说着，姑娘俯身将串起通钱的线解开，从上面拿下两个通钱，将剩下的一分不少的还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吗？我叫……”即将念出自己的名字，店铺前面来了一群客人，大声叫嚷着让店家姑娘过来给他们点菜。
“我叫白楚韵。”急急忙忙把自己的名字说完，姑娘迈着轻快的步子快步走向聚在一起的那一帮流里流气的鬼。
做足了心里准备，不知道是被嬴舟带动还是怎么的，持夭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楚韵……是白家那个怀有身孕的姑娘，温津冕最疼爱的妻子！
与嬴舟对视一眼，持夭狐眸睁大从储物袋里面拿出自己拓印下来的地图，仔细和手机上拍下来的照片对比。
“南城温家……在这里。”从不少碎星子里面花了好几分钟找到和手机上拍得照片不一样的地方，持夭手指轻点距离持家有好一段距离的位置。
“那在人间游荡的白楚韵是……”
“不知道。”
缓缓摇头，持夭拧眉望着手边的热面，冷淡的狐眸看向背对着自己莞尔微笑的白楚韵。
“我们现在出不去，‘灭木’的事情最后也没有个结果。既然已经来这里了，先把‘灭木’的事情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