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后,赵尔忱三人便收拾行囊,准备踏上游学的旅程。
临行前,赵尔忱去向宋时沂告别,宋时沂拉着她细细叮嘱了好一会儿:“在外头万不可冲动行事,你我虽家世显赫,但不是天底下每个人都会买账,一切小心为上。”
赵尔忱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时沂叔,你真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宋时沂哑然失笑,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想陪你一起去,可我有官职在身,怎好擅离职守。”
“哦。”赵尔忱低着头,之前做攻略做得兴致勃勃,可真要出远门,还没有夫子带队,她心里有点没底,不由得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宋时沂,可惜宋时沂这回也是爱莫能助。
“好了,十日写一回信给我,知不知道?”宋时沂从侍从手里接过她的披风,给她系了上去,“用心去看,用心去学,想想你能学到什么,再想想你是为什么而学,多与他人交流,方能顿悟。”
“知道了。”
赵尔忱回到家时,院里已堆满行囊,这回出门要比上回繁琐得多,因为是私下出门游学,所以沿途的书院不会给他们提供宿食和侍从,一切需要的东西都得自己带。
赵尔忱过去翻了翻,水囊和暖炉,干粮和茶叶,甚至有为多雨江南准备的油衣、木屐。除了自己常读的典籍,还有应对不同场合的长衫和锦袍。
管家早已清点好随行人员:小果和秋雁是不必说的,要跟随她一起出门,还有车夫老郑父子和厨娘梨子。杨奕已离开永安侯府去从军了,负责此行沿途安全的是护卫陈四和陈五,两人是谢迟望安排的。
赵尔忱这边共七人,驾两辆低调稳固的四马安车,再加上程文垣和宋言英那边,算一支小有规模的车队了。
三人已经向礼部申请好了游学路引,提前派人告知沿途重要驿站预留上等房间,确保抵达时能及时换马和补给。
赵尔忱视察完自己的行李,确定一切事物都备好了,然后进了书房。
她鬼鬼祟祟的从书架最里头拿出一个木盒,掏出钥匙,打开锁和盒盖,取出里头的画卷,打开一看,里头正是她第一次画的谢迟望。
画中人斜倚在软榻上,素白中衣松松裹着身形,领口微敞露出莹白肌肤,墨发用素带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眼瞳里盛着细碎的光。
未缀半分纹饰,却衬得他唇边笑意愈发明艳,勾得人心尖发颤,比春日里的牡丹还要明艳逼人,满卷光华都被他一人占尽。
赵尔忱不管看多少遍都会被他勾得心痒难耐。
“我就在这,你看画做什么?”身后传来谢迟望的声音,紧接着被他从背后抱住,在她耳边轻笑道。
赵尔忱感觉心里更痒了,“我这不是要出门半年吗?我带这幅画去,若我想你了,便拿出来睹画思人。”
谢迟望瞥见赵尔忱随手放在书案上的钥匙和锁,在她耳边笑道:“又不是多要紧的东西,怎么还锁上了?”
赵尔忱义正言辞道:“你是我的人,你这副样子只能我一人能见,若是不锁上,让外人看见了怎么办?”
“还是说,你想让外人看见?”赵尔忱放下画卷,转身搂住谢迟望的脖子,眯眼看着他。
谢迟望脑海中警铃大作,搂住赵尔忱道:“哪能呢?如你所说,我就是你的人,怎敢让他人看见我只着中衣的样子?”
“是我思虑不周了,我错了。”
认错认得干脆利落。
赵尔忱看着一脸无辜的谢迟望,用他那绯颜玉色的脸庞做出这副样子,真真是叫她怜爱无比。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随后一夜缠绵,在对方耳边说了无数情话,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什么承诺都能给出去。
翌日一早,赵尔忱带着人出了门,谢迟望将她送到城门口,赵尔忱让他赶紧回去,他只好站住了脚。
赵尔忱上车后,再看不见对方身影,谢迟望皱眉,还不等他上前,赵尔忱掀开了帘子,从窗户那伸出脑袋,对他笑,对他挥手,让他赶紧回去,别站在风口吹风。
谢迟望嘴角上扬,看着赵尔忱打完招呼后,缩回车厢,直到车队的身影远去,也犹豫着不想走。
“殿下?该回去了,几位大人正在等着我们。”宋时栖提醒道,温国公府来送宋言英的就是宋时栖,他父亲和哥哥们都有公务在身,唯独他仗着有父兄和谢迟望撑腰,迟到早退也不要紧。
谢迟望瞥了一眼宋时栖,看了几眼一旁正和程文境眉目传情的赵青茶,转身快步上了马车。
车队驶离城门两三里,赵尔忱再次掀开帘子,城门都快看不见了。
这辆马车上坐着三个人,宋言英掀开右边帘子,赵尔忱掀开左边的帘子,独程文垣坐中间,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走出去几里路了,还能看见什么啊你们?”程文垣忍不住吐槽道。
闻言,那两人打下帘子,坐回座位。
宋言英哼了一声,“你心里没有牵挂的人,自然是不懂我们的。”
“就是就是。”赵尔忱拼命点头,“文垣是光棍,不懂我们对家里人恋恋不舍的心情。”
“你们两个,够了啊。”气得程文垣扑上去就搂两人的脖子,三个人缠斗成一团,闹了好久才消停。
告别恋人的不舍心情缓解后,赵尔忱兴致勃勃的说起了接下来的行程,“半个多月后,咱们就到闽地了,我还没见过海呢。”
说起这个,宋言英和程文垣也兴奋了起来,“我也没见过海,只在书上读过,‘海非江河之淡,非湖泊之静,其咸涩能腐舟板,其狂暴可覆巨舶,方知溟渤二字,非虚言也。’,书上写得多么宏伟,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海的样子。”
“把海想成无边无际的江,把江里的碧水换成蓝色的海水,就行了。”程文垣提议道。
宋言英想了一下,摇摇头,笑着说:“还是想不出来,不过没关系,咱们这不是要去了嘛,等咱们见了真正的海,自然就知道海是什么样子了。”
“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