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慎重讨论与推演,阿海最终做出了决定:行险一搏,出兵寅域,救援青龙孟章,拔除归墟催化节点!
理由有三:其一,时间不等人,龙脉加速衰变是心腹大患,必须主动打断归墟的进程;其二,补天仪需要更多样化的强大力量融入,青龙孟章的“生长”与“雷罚”之力至关重要;其三,此战若能胜,将极大鼓舞所有尚在观望或挣扎的地支城,加速联盟的形成。
战略既定,立刻开始筹备。
此次远征,凶险异常,需精锐尽出。阿海决定亲自带队,补天仪初成,需要他在场调度核心力量对抗可能出现的强大归墟个体。玄诚与白虎监兵作为主要战力同行。青萝则率领朱雀工匠团队及部分螭吻族人留守巳城,负责维持补天仪运转、监控全局、并作为接应。
三日后,一支由阿海、玄诚、白虎监兵,以及精心挑选的三百煞魂铁卫、一百朱雀烈焰使组成的精锐远征军,在补天仪的光芒掩护下,悄然离开了巳域,借助地支龙脉网络的隐秘通道,向着寅域方向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寅域,周遭的环境变化就越是触目惊心。
原本应生机勃勃、草木丰茂的寅域,此刻却呈现出一片诡异的“腐朽”景象。参天古木并未枯萎,而是呈现出一种僵硬的、如同灰烬般的质感,树叶依旧挂在枝头,却失去了所有绿色,变得灰白脆弱。大地失去了活力,河流停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物走向终末的沉郁死气。
没有魇魔,没有秩序傀儡,只有这种无处不在的、缓慢而坚定的“衰亡”。这正是归墟催化之力的可怕之处,它并非暴力破坏,而是加速事物走向其生命周期的终点。
远征军按照洛书推演的路径,小心避开那些衰亡之气最浓郁的区域,朝着青龙孟章可能存在的最后据点——位于寅域中央的“震雷泽”前进。
震雷泽,传说中孟章栖息之地,本是雷霆汇聚、生机最盛的圣地。然而,当远征军抵达泽边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的、泛着浑浊灰黑色泡沫的沼泽。泽中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连天空都仿佛被一层灰霾笼罩,唯有泽心一座孤岛上,依稀可见一座破损的、缠绕着枯萎藤蔓的古老神殿。
而在神殿上空,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灰黑色气流构成的、不断向内坍缩的漩涡,正缓缓旋转着!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条庞大的、闪烁着黯淡青光的龙形虚影在痛苦地挣扎、扭曲,却无法挣脱那灰黑色气流的束缚!它的龙鳞正在失去光泽,它的生机正在被那漩涡疯狂抽取、催化向衰亡!
那龙形虚影,正是青龙孟章!它竟然已经被归墟之力捕获,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催化寅域龙脉的“活体节点”!
“孟章前辈!”玄诚失声惊呼。
白虎监兵眼中煞气暴涨:“妈的!这帮归墟杂碎,竟然如此折磨一位古老神兽!”
阿海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救援孟章,不仅要对抗归墟之力,更要小心不能伤及孟章本身,否则催化节点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他能感觉到,在那灰黑色漩涡深处,一股远比之前遭遇的阴影猎杀者更加强大、更加冰冷的意志,正在缓缓苏醒。
真正的考验,来了。
深入死域,满目疮痍惊心神;神兽受缚,归墟节点现真形。寅域救援战,从一开始,就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局面。
震雷泽上空,那由归墟之力构成的灰黑色漩涡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汲取生机的磨盘,不断碾磨、催化着青龙孟章残存的本源。孟章那庞大的龙躯虚影在漩涡中心痛苦挣扎,龙吟声变得沙哑而绝望,充满了不甘与悲怆。
远征军甫一抵达,便感受到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加速万物走向终结的“寂灭”意蕴。煞魂铁卫们周身凝聚的煞气,竟有被这死寂环境同化、消散的趋势;朱雀烈焰使们掌中跳跃的火焰,也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压制,光芒黯淡了几分。
这并非能量层面的压制,而是更接近“概念”层面的侵蚀!归墟之力在这里营造了一个“终末”的领域,一切与“生”、“动”、“变”相关的概念,都会受到天然的削弱!
“必须尽快行动!孟章前辈撑不了多久了!”玄诚急声道,他能感受到那青龙虚影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阿海眼神凝重,他尝试调动补天仪的力量进行远程支援。一道蕴含着混沌星辉的光芒跨越空间,照射在灰黑色漩涡之上,试图干扰其运转。
然而,那归墟漩涡仿佛拥有某种“自适应”特性,补天仪的光芒照射上去,大部分能量竟被其扭曲、吸收,化作了催化过程的一部分!仅有小部分混沌意蕴能渗透进去,稍稍减缓了一丝孟章被抽取生机的速度,但杯水车薪。
“寻常能量攻击效果有限,甚至会资敌!”阿海立刻判断出形势,“这归墟节点,已经与寅域这片天地的‘衰亡’概念深度绑定!”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白虎监兵暴躁地低吼,他尝试挥出一道刀芒,结果刀芒在靠近漩涡时,威能便自行衰减了大半,斩在漩涡边缘如同泥牛入海。
“攻击其‘概念’本身!”阿海福至心灵,想起了对抗“归墟低语”时的经验,“以我们的‘存在’意义,冲击它的‘终结’领域!”
他不再试图以能量直接攻击漩涡,而是将自身意志与补天仪的星轨网络深度连接,将其蕴含的“秩序”、“创造”、“平衡”、“可能性”等正面概念,高度凝聚起来,化作一道无形的、却无比坚定的“信念洪流”,悍然冲向那灰黑色的归墟领域!
“吾等存在,即为意义!守护之志,亘古不灭!”
这信念洪流与归墟领域的“寂灭”概念在无形的层面轰然对撞!没有爆炸,没有闪光,只有一种源自法则本源的剧烈震荡!
刹那间,远征军众人只觉得周身一轻,那无处不在的压制感减弱了不少!而归墟漩涡的旋转速度,也肉眼可见地滞涩了一瞬!
有效!概念层面的对抗,能够影响这归墟节点!
“所有人!凝聚你们的意志,你们的信念!随我一起,冲击这该死的寂灭领域!”阿海大声喝道。
玄诚闻言,立刻将自身对“正义”与“守护”的纯粹剑心催发到极致,一道清澈坚定的意念之剑融入信念洪流。白虎监兵咆哮着,将那万载戍边、百死无悔的战意煞气毫无保留地注入。三百铁卫、百名烈焰使,也纷纷凝聚起自身最核心的意志力量!
集合了远征军所有人的信念洪流,变得更加磅礴、更加璀璨,如同在灰暗死寂的世界中点燃的燎原之火,一次次地冲击着归墟领域的边界!
那灰黑色漩涡剧烈波动起来,其内的孟章虚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支援,发出了更加嘹亮、充满抗争意味的龙吟,挣扎得更加剧烈!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看到希望之际,那漩涡深处一直沉睡的冰冷意志,终于……彻底苏醒了!
“蝼蚁……安敢撼树?”
一道仿佛来自万古冰原深处的意念,带着绝对的漠然与俯瞰,瞬间压过了所有人的信念冲击!那灰黑色漩涡猛地扩张,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接近“虚无”本身的力量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海啸,反卷向远征军的信念洪流!
“噗——!”
包括阿海在内,所有参与信念冲击的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神魂剧震,如遭重锤!他们的信念,在这更加纯粹的“终末”概念面前,竟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概念对抗,信念洪流撼死域;至暗苏醒,绝对漠然压众生。救援行动一开始,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归墟节点背后真正的主宰者,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