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忠勇侯动怒了,静宁郡主捏了捏手中的鞭子。
整个侯府,她除了苏清婉外,可能唯一愿意给面子的,就是忠勇侯了。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想离开忠勇侯府。
静宁郡主端起茶,递给了忠勇侯,“请爹爹吃茶。”
忠勇侯也是见好就收,接过后说了几句吉祥客套话,而静宁郡主给冯氏敬茶就敷衍许多了,但冯氏也不敢说什么,重点她也说不出来什么,最后只好郁闷地把那已经凉透透的茶给喝了。
好在敬茶这一步结束了,静宁郡主起身,敷衍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了。
待会去祠堂改名字的时候,不用苏清婉她们这些女眷在场,不过看着他们都急着去祠堂,无人理会自己,苏溪月咬了咬唇,扯了扯顾昀瑞的袖子。
顾昀瑞这才想起来她,就对苏清婉说道:“大嫂,溪月怀孕了!”
苏清婉反问:“又不是我让她怀的,你告诉我做什么?”
顾昀瑞咬牙,“你现在管家,她有孕了,你不该让人好好地照顾她么?”
苏清婉:“虽然是我管家,但二弟你是不是失忆了,你昨天晚上刚刚有了正妻,这等后宅的事情,不该让你正妻去管吗?”
顾昀瑞表情纠结,“刚才郡主是什么脾性,你也看到了,她一言不合就挥鞭子,我哪里舍得让她去管溪月,她伤了溪月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办?”
而从进来就是一副娇弱模样,一言未发的苏溪月,突然开始吧嗒吧嗒落眼泪。
她竟然扑通一下,就给苏清婉跪下了。
“长姐,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是我不懂事,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但看在你我是姐妹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护着这个孩子啊!而且,这可是二少的孩子,你就算是不在乎跟我之间的姐妹感情,也不能这样冷漠对待侯府的子嗣吧?”
顾昀瑞连忙心疼地去扶她,“溪月,你刚怀孕,大夫说胎像不稳,你赶紧起来。”
苏溪月哭得梨花带雨,摇了摇头,“如果长姐不护着我这个孩子,那么与其以后让人给害了,还不如现在就让他没了吧。”
顾昀瑞听得揪心极了,他埋怨地看着苏清婉,冯氏也不走了,她更是知道苏溪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是她的阿瑞唯一的子嗣了,所以她也跟着瞪着苏清婉。
忠勇侯本来也是要走的,但他停住了脚步,有一些好奇,看大儿媳要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当然了,也没有出口为她说话的意思。
顾昀辞站在旁边,则是十分生气,但是他嘴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解,就上前一步,护在了苏清婉跟前。
他瞪着顾昀瑞,“二弟,你自己后院的事情,怎么总是来逼清婉?”
顾昀瑞很厌恶他那一声‘二弟’,但是偏偏现在无法从称呼上反驳,他冷哼一声,“大嫂不是管家么?如果这件事都管不好的话,那么就让她把管家权交出来好了。”
“你!”
苏清婉捏了一下顾昀辞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平和地问道:“我把管家权交出来,你认为谁会比我管得好么?”
她这句话,就是当着忠勇侯的面问的,问得清楚明白,光明磊落。
顾昀瑞一噎,他下意识地想说自己的母亲冯氏,随后想起来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然后是自己的正妻……静宁郡主就算了吧,没让她管家,她已经要把海棠苑给掀了,这要管家了,那还不得把整个侯府给掀了?
至于溪月……一个妾室管什么家。
看着脸色铁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顾昀瑞,苏清婉轻笑一声,然后目光落在那个还在卖惨的堂妹身上。
“溪月,其实你不用担心,郡主不会对你腹中孩子做什么的。”
苏溪月咬牙,“长姐,你不用和稀泥,她是正妻,我是妾室,我先有了身孕,她怎么能容我?”
苏清婉:“哦,原来你还懂嫡庶尊卑啊,你之前就跟阿瑞在一起眉来眼去,暗度陈仓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尊卑,不知道要脸呢啊。”
苏溪月诧异地瞪大了眼,她没有想到,苏清婉竟然在这个时候把昔日的事情给捅出来,而顾昀瑞也很意外跟惊讶,他随后心中涌起了一抹狂喜。
清婉还介意这件事,那么就证明她还在乎他?
苏清婉不太理解顾昀瑞眼底的惊喜,不过反正这人脑子有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之所以这样说,是要让忠勇侯跟冯氏都明白,苏溪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能够在自己堂姐跟未来堂姐夫定亲了的前提下,私下里与男方勾勾搭搭,这样的人如果生下来了孩子,亲自教导的话,不管男孩女孩,肯定品性都会被坏掉了的。
侯府的孩子品性坏了,以后也会给侯府抹黑,这也是忠勇侯最介意的事情。
可是苏清婉不动声色的铺垫,苏溪月没有懂,她还在那故作委屈。
“长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静宁郡主脾气大有目共睹,她肯定容不下我,这是事实,你不能狡辩!”
苏清婉摇了摇头,“不,她不止不会对你动手,还会护着你,因为啊,你这肚子里面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二弟最后一个孩子了啊。”
顾昀瑞不举了,静宁郡主作为正妻,抱养一个妾室生的孩子,天经地义。
所以苏清婉这话,没毛病。
苏溪月瞬间满脸骇然,脊背发寒,身子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对了,她是妾,只要静宁郡主想,她就没有办法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
而对于这个结果,冯氏顿时也倒戈了,因为她才不在乎哪个女人来养,她就希望她家阿瑞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降生下来。
再说了,静宁郡主如果养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身份更尊贵了呢,对阿瑞好处更多。
顾昀瑞也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的确,不管如何,静宁郡主绝对不会对溪月腹中的孩子出手,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情。
一直在袖手旁观的忠勇侯,目睹了这一切后,看向大儿媳的眼中,满是赞许。
他们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就该如此聪慧优秀才对。
忠勇侯突然道:“好了,你们婆媳几个说说话,阿辞阿瑞,随我去祠堂。”
顾昀辞对苏清婉依依不舍,苏清婉则是温柔道:“夫君,你快点去忙,等更换好了名字后就快点回来,你还没看到糖糖跟岑哥儿呢。”
顾昀辞:“那你……”
他看了看四周,恰好看到了自己娘亲冯氏阴沉沉的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顾昀辞十分希望娘亲的眼神,多落在自己身上,多关注他。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发现娘亲的眼神愈发阴沉可怖了,他担心会吓到清婉。
苏清婉嘴角微扬,“今天没有什么事,前几天准备婚宴很累,我这就回去歇息了。”
她说完后,就对着忠勇侯冯氏的方向,福了福身,起身离开了。
顾昀辞不再纠结,立刻起身跟着忠勇侯往外走。
这边顾昀瑞也对苏溪月说道,“你暂时回院子中歇着,等我忙完了去陪你。”
苏溪月咬唇,“可是静宁郡主那边……”
顾昀瑞发现忠勇侯都瞪自己了,他连忙敷衍道:“行了,在你生下孩子之前,郡主会对你很好的。”
丢下了这句话,他立刻抬步去追忠勇侯他们了。
苏溪月真是险些要把银牙给咬断了,因为这一下子屋子里面的人都走了一个干净,就剩下冯氏,因为她走得慢,此时正阴沉沉地看着自己。
苏溪月咬了咬牙,起身就走了出去。
她看了看苏清婉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不远处还在那散步的静宁郡主,顿时计上心来。
她追上了苏清婉。
“长姐,事到如今我真的只想要好好地在侯府待下去,你为何对我这样冷酷无情?”
苏清婉回头看她,此时不再做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了,也是,那种矫揉造作的模样在男人跟前有用,在女人跟前,只会让人更加膈应。
苏清婉反问:“苏溪月,我有对你做什么吗?”
苏溪月:“你袖手旁观,你见死不救!我实在是太命苦了,我爹跟娘和离了,本来我娘也不疼爱我,我爹更是现在只在乎他新娶的继室,苏家人更是都对我不管不问了。”
苏清婉:“你爹娘给你造成的伤害,你去找他们去,跟我说什么?至于你说苏家人对你不管不顾的,怎么,当初的断亲书,不是你自己亲手签的吗?你当初为了顾昀瑞,放弃了苏家,放弃了我们的帮助,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要再来怪我们,你要怪,只能够怪顾昀瑞一个人。”
苏溪月被怼得哑口无言。
可是她心中实在是难受啊,她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又怎么会为了怀孕,委身给其他男人?
尤其是她当时发现对方身上的诡异图腾,才反应过来,芸娘竟然给她找了一个异族男人,实在是恶心至极。
苏溪月看着苏清婉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顿时哭着说道:
“苏清婉,你为什么对一个下人都那么好,但却对我这个堂妹如此记仇?你所有的温婉大度,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你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好,你就是一个十分虚伪的人!”
苏清婉饶有兴趣地看着十分激动的苏溪月,余光看到了不远处,那一抹紫色裙角。
她轻笑了一声。
原来苏溪月这一出戏,是给那人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