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郡主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难道你以为我要嫁给你,是因为你好吗?蠢死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丢下一句话我困了,转身就走。
“你!”顾昀瑞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怎奈不管如何生气,他不敢硬闯进去,更不敢对静宁郡主动手。
他们如何争吵,那都可以算成是夫妻之间的龃龉。
真的动起手来,郡主伤了他也就算了,只要不是致命伤,肯定没有人会给他做主。
但倘若他伤了静宁郡主的话,那可是会惊动陛下的啊。
眼看着静宁郡主让下人们关上门,直接不理会自己了,顾昀瑞只感觉心口好像有一个洞,冷风从这个洞口灌了进去,四肢百骸都被冷了一个透彻,让他遍体生寒。
他这到底是娶了一个什么活祖宗回来?
这静宁郡主,简直就是一个泼妇,比苏清婉差了太多太多!
等他以后辅佐殿下,位极人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休了静宁这疯婆子!不,他要把她贬妻为妾,让她吃尽苦头,跪在地上求自己原谅!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顾昀瑞站在那,浑身冷得抖了一下。
这主院里头,都是静宁郡主的人,没有她发话,那些人也不敢来打理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一柄伞罩在了顾昀瑞头上,他狐疑地抬起头,看到了抿着唇,未施粉黛的苏溪月。
苏溪月穿着很肥大的褂子,她清瘦不少,看着顾昀瑞的眼神中,眼神跟往常一样温柔。
她轻声道:“夫君,外头天冷,这又下雪了,还是进屋吧?”
顾昀瑞动容不已,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还愿意理自己的,竟然是苏溪月!
他本就对她有感情。
但却又想起来自己前不久,对她大打出手,心头又闪过一抹愧疚。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给自己下了药,让自己彻底不行了的……
这一时间,顾昀瑞的心情,五味杂陈。
但苏溪月的心情,可就简单多了,她表面上对顾昀瑞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实际上却是想着,自己躲了两个多月,是时候把‘怀孕的事情’,告诉顾昀瑞了!
顾昀瑞两个月前,对自己不举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确定,也就是说,他可能会比任何人都要希望,她怀了他的孩子。
人越是没有什么,反而就会对缺少的东西,愈发期待在意,反而就会更加宽容。
而苏溪月就要抓住他的这个在意,让自己彻底翻身!
至于孩子生下来,万一不像顾昀瑞的话,那就是太遥远的事情了,她顾不上了,她只想要眼下找到翻身的机会。
不然的话,等顾昀瑞不举的事情大白天下,那个时候她就是想要假装怀孕,都没有了机会!
而这个时候经历了一系列打击的顾昀瑞,很快被苏溪月的温柔小意给感动了,尤其是她端着水给自己洗脚的时候,他眼底更是一片温柔深情。
等到两人梳洗后,坐在榻边,他揽着苏溪月的肩膀温柔道:“溪月,原来兜兜转转,唯有你对我的心意,是真的。等我以后位极人臣了,我的正妻之位,只能留给你!”
“呕!”
听完了顾昀瑞的深情告白,苏溪月并没有感动,而是头一歪,狂吐起来。
顾昀瑞脸色差点没挂住,他刚要发火,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抹惊喜在脸上绽放。
“溪月,你,你莫非是有了?”
苏溪月十分娇弱地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可顾昀瑞哪里还有睡意,一想到自己可能有孩子了,他就激动高兴得不行,今天一整天的烦躁都一扫而光,他立刻让人去把府医宣来。
府医本来都睡了一觉,正做着梦呢,大半夜的被喊来,整个人十分不爽。
怎么海棠苑的事儿这么多!
而且,谁好人家的新郎新婚夜不陪着新娘,抱着自己后院姨娘,还折腾到喊府医啊?
虽然腹诽不已,但对方是主子,只要依言给苏溪月把脉,为了保守起见,府医把了两次脉,都得出了同一个结果。
但他还是郑重道:“苏姨娘这是滑脉,极有可能有孕了,但月份还尚浅,再加上她身子弱,脉象不是太清晰,可以过一段时间在把把脉。”
即便他说得不是太肯定,但顾昀瑞却已经高兴极了,他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那次苏溪月给自己下药的那一次?
也就是证明,其实他还是可以的!
顾昀瑞激动地抱住了苏溪月,“溪月,你果然是我的福气,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对好的。”
苏溪月已经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了,毕竟在利益跟前,顾昀瑞会毫不犹豫舍弃了她,但不管如何,他对她还是有一些真情在的。
芸娘说得对,就要利用男人的爱意,竭尽可能地为自己谋利益,男人的爱意终究会有一天消散,但是她掌握道手中的东西,才是永恒的。
想想人家苏清婉,现在要什么有什么!
苏溪月依偎在了顾昀瑞的怀中,闭上了眼。希望,她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不晚。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每个人都揣着各种心思入睡,等到天一亮,他们会再次为了自己的筹谋,开始步步为营。
而顾昀辞则是最单纯的,他拥抱着苏清婉,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连日赶路,再加上身体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身体早就疲倦极了,可是之前却一直在硬撑着,因为回家的信念在支撑着他。
如今,回家了,爱人在身边,心一下就安稳了。
不过人是睡着了,但却一直保持着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他从背后紧紧地抱着苏清婉。
后来苏清婉手臂都压麻了,她挣扎着换了一个姿势,而顾昀辞则是松了手,等到她换好姿势了,整个人就缠了上来。
好像是一只巨大的而又粘人的熊,全程都没有睁开眼,拥抱全靠本能。
天还没亮,苏清婉就被熊,哦,被她的夫君给热醒了。她试着动了动,对方依旧没有醒,睡得十分深沉。
她想起来昨天云七说的话了,说他们家主子,连续几天几夜都在赶路,晚上就在马车上对付着歇息,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一个囫囵觉了。
他急着回家。
急着见她。
苏清婉眸光温柔,她是十分冷静,又不是铁石心肠,顾昀辞现在一心都是她,她自然也感觉心中十分熨帖,会回报温柔跟信任。
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药香之中还裹着淡淡的血腥味。
当初那些杀手可是下了狠手,他们就是奔着七皇子跟顾昀辞的命去的……苏清婉一想到顾昀辞受了那么重的伤,对太子跟顾昀瑞,心中闪过了一抹恨意。
太子也就算了,现在也废了,也有七皇子对付他,但顾昀瑞是怎么回事?
阿辞可是他的双生兄弟,两人同父同母,同一天出生,其实算起来,他们双生兄弟俩,应该是这天底下最亲近的人了。
结果,顾昀瑞竟然残害兄弟,而且还不止一次!
尤其是,阿辞又没有伤害过他,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让着他,还无比信任他,顾昀瑞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下得去手的?
可能是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情绪并不好,哪怕十分困倦的顾昀辞,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他眼睛都没睁开,就赶紧关切道:“清婉,你怎么了?”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苏清婉依偎到他的怀中,搂住了他的腰。
“阿辞,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了顾昀瑞,第三次要害死你!”
亲情没有那么容易被割断,更不要说,顾昀辞又一直是重感情的人,可正因为他十分重感情,那么来自亲人的伤害,可能会让他更加痛苦。
苏清婉不想看到他痛苦,更不希望他以后被所谓的亲情裹胁。
她要做一把刀,斩断阿辞同冯氏,同顾昀瑞之间的亲情纽带,让他再也不要被他们所伤害。
所以苏清婉着重地说了‘第三次’。
果然,顾昀辞听到后,彻底清醒过来,他抱紧了苏清婉,“我已经查过了,上次在密道中的事情,应该是太子要杀了我,我不确定顾昀瑞知不知道,但这次去江南派刺客,太子几乎派出了自己所有的死士跟杀手,顾昀瑞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却视若无睹。”
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所以顾昀辞一点都不怀疑,或许第三次就在不久的将来。
毕竟现在他跟顾昀瑞分别为两位殿下做事。
顾昀辞喃喃道:“清婉,你说爹早就知道了我跟顾昀瑞互换的事情,那么他知不知道,顾昀瑞多次想要害死我的事情呢?”
苏清婉听着他的心跳声,感觉那节奏都是悲伤的。
被亲人伤害,谁能不难受?
苏清婉声音温柔,但语气笃定:
“如果爹不知道,那么我们就让他知道。尤其是这一次,如果爹跟他一起出去打仗,那么爹就一定会好好地看着他。如果爹知道了,帮着你,那也就算了。但是倘若他知道了却一直假装不知道的话……”
苏清婉抬起头,看着顾昀辞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么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报复顾昀瑞!”
顾昀辞听后,摇了摇头。
苏清婉皱眉,难道他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