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觉得这件如何?”靖王拿起一只红宝石的簪子。
魏舒本就是明艳的大美人,配上这只绚丽的红宝石簪子,可想而知会散发出怎样夺目的光芒。
只要想想那场景,靖王就觉得美不胜收。
周临渊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敷衍的点了下头。
“殿下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至于红宝石簪子的价格,周临渊是一眼都没有看的。
反正又不是他买,他才不会关注这些,他现在只觉得烦躁,想要赶紧敷衍完靖王就离开这里。
周围人各自成群,小声议论着什么,周临渊如坐针毡,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议论他被戴了绿帽子的事情。
周临渊爱面子,听着更加难受了。
可是偏偏他也不能发作,这些只是他的自我感觉,就是问出来也没有人会承认的。
整个美人笑的气氛对于周临渊而言都是压抑的,让他感觉十分的窒息。
“侯爷也这样觉得啊,那看来阿舒姐姐应该会喜欢的,掌柜的,这件,送到定远侯府吧。”
掌柜的顿时脸上笑容绽放,这只红宝石簪子价格可不菲,果然是王爷,出手就是阔绰。
能挣银子的买卖,掌柜的都开心。
“这一件呢,侯爷觉得如何。”偏偏周临渊最为烦躁的时候,靖王再次开口。
这次,是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通身碧绿,一看就不同凡响。
哪怕只是看着,都知道价格高昂,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魏舒她配吗?
看到靖王为魏舒选的一件件首饰,周临渊内心十分的不忿,更多的是愤怒。
一个已婚的老女人,孩子都和他生了两个了,竟然还在外面招蜂引蝶,外面的男人还为了她出手这么阔绰,简直是在打他周临渊的脸。
周临渊笑得十分的勉强,活像家中亲人刚去世一般。
“王爷选的自然是不会错的,我看着也很好看。”
语气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靖王也不在意,他又不是真的指望从周临渊那里得到什么意见,无非是想要恶心周临渊一下罢了。
就是要让周临渊看看,他不珍惜的女子,有的是人珍惜,阿舒姐姐,就是能配得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周临渊对阿舒姐姐弃如敝履,可是他的眼中,却如珠似宝一般。
阿舒姐姐啊,你当年怎么就眼神不好,选择了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畜生呢。
想到魏舒的遭遇,靖王就内心叹惋,心中对魏舒是无限的心疼。
“那这件,也送到定远侯府吧。”
接着,类似的对话不断的发生。
“这件也送到定远侯府。”
“这件……”
“这件……”
随着一件件的首饰被送到定远侯府,周临渊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王爷,是否太多了,内子资质鄙陋,王爷盛情,怕是难以消受。”
周临渊已经不想计算这些首饰花费的天文数字一般的银子了,他现在只想要让靖王不要再送了。
靖王送这些首饰,还大张旗鼓的一件件送到府中,真的不是在明晃晃打他的脸吗?
周临渊那句“难以消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他感觉自己的脸面已经被靖王扔在地上,反复踩踏。
靖王闻言,手上正把玩着一支点翠凤尾步摇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侯爷此言何意?是觉得本王挑选的礼物,配不上阿舒姐姐,还是觉得……本王不配送礼物给定远侯府的女主人?”
他语气不重,但“女主人”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周临渊最敏感的神经。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议论声似乎瞬间放大了,周临渊仿佛能听到他们在窃笑:“看啊,定远侯夫人魅力无边,连靖王殿下都如此殷勤,反倒是他这正牌夫君,在这里小家子气。”
周临渊额角青筋跳了跳,强压下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误会了,下官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如此厚礼,实在过于贵重,内子一介妇人,受之有愧,下官……也于心不安。”
“哦?原来侯爷是担心这个。”靖王恍然大悟般,脸上的不悦瞬间冰雪消融,换上了一副体贴温和的笑容,“侯爷多虑了。本王与阿舒姐姐自幼相识,情同姐弟,送些礼物聊表心意,何谈贵重?再者说……”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柜台上的那些珠宝首饰,语气变得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这些玩意儿,在本王看来,不过是些寻常物件,能博阿舒姐姐一笑,便是它们的价值所在了。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掌柜的早就乐得见牙不见眼,闻言立刻躬身,谄媚地附和:“王爷说的是!王爷对侯夫人一片赤诚,天地可鉴!这些珠宝能得王爷青眼,送入侯府,是它们的福气!”
周临渊胸口一阵憋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情同姐弟?哪门子的姐弟会送这等价值连城的首饰!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眼睁睁看着靖王挥金如土地讨好他的妻子,而他却连阻止的立场都显得如此可笑和狭隘。
就在周临渊几乎要拂袖而去时,靖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折扇轻轻敲了敲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刚刚想到”的随意:
“瞧本王这记性。说起来,倒是有一事,或许能让侯爷‘心安’。”
周临渊抬起眼,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见靖王对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张制作精良的烫金帖子,恭敬地递给靖王。
靖王拿着帖子,在周临渊面前晃了晃,却不递给他,笑容越发深邃:“下月本王母妃寿辰,将在王府设宴。谁不知定远侯府富庶,侯爷更是京城中有名的体面人。届时,侯爷若能携阿舒姐姐,戴着今日挑选的这些首饰盛装出席,既全了本王与阿舒姐姐的情谊,又全了侯爷您的面子,更能为母妃寿宴增光添彩。这,岂非是三全其美?”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只有周临渊能听清:“如此一来,这些首饰,便算是侯爷与夫人为贺母妃寿辰所做的‘准备’,外人只会赞侯爷夫妇孝心可嘉,情深意重,谁还敢说半句闲话?侯爷您那点‘于心不安’,不也就烟消云散了吗?”
周临渊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靖王的全部算计!
靖王哪里是在给魏舒送礼?他分明是在给自己下套!他大张旗鼓地送,自己若坦然接受,便是坐实了靠妻子“颜面”换取珠宝的窝囊名声;自己若拒绝,便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靖王的脸,得罪皇室。
而现在,靖王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来付钱!
美其名曰是“为贵妃寿辰准备”,实际上,就是逼他周临渊,用自己的银子,买下靖王挑选来讨好他妻子的东西,还要在寿宴上展示给所有人看,让全京城的人都目睹他周临渊是如何“心甘情愿”地为妻子置办行头,而这些行头,却处处透着另一个男人的眼光和“心意”!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周临渊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握着拳的手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他看着靖王那双含笑的、却冰冷锐利的眼睛,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拒绝?他不敢。靖王是陛下最宠爱的幼弟,得罪了他,自己在朝堂上还能有好日子过?
接受?这口气,他如何能咽得下!这简直是把他的脸皮撕下来,丢在地上,还让他自己踩上几脚!
掌柜的和周围的人都屏息看着,等待着定远侯的反应。
半晌,周临渊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干涩无比的字:“王爷……思虑周全,下官……感激不尽。”
靖王满意地笑了,将那烫金帖子随手塞进周临渊僵硬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愉悦:“侯爷果然是个明白人。那这些小事,就不劳侯爷费心了。掌柜的,把这些都包起来,账嘛……”
他拖长了语调,看着周临渊瞬间绷紧的侧脸,轻飘飘地落下最后一句:“……就记在定远侯府的账上。侯爷,届时母妃寿宴,本王恭候大驾。”
说完,靖王不再看周临渊那副如丧考妣的脸色,朗笑一声,心情大好地摇着折扇,转身离开了美人笑。
只剩下周临渊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无比烫手的请帖,耳边回荡着掌柜的殷勤道谢声和算盘珠子的噼啪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他的心脏,计算着他失去的银两和尊严。他感觉整个美人笑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怜悯、嘲讽和看热闹的兴味。
这一刻,周临渊对魏舒的怨愤,达到了顶点。都是因为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掌柜的满脸堆笑,将一张写满天文数字的票据双手奉上:“侯爷,您过目,共计纹银八千六百两。您买的首饰多,给您抹个零头,您付八千五百两就成。”
“八千五百两……”周临渊听着这个数字,眼前一阵发黑。
这几乎是他侯府小半年的进项!就换来一堆他视作耻辱的石头和金属!他机械地掏出银票,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每递出去一张,都感觉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掌柜的接过厚厚一沓银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谄媚的话一句接一句,听在周临渊耳中却如同针扎。
“侯爷对夫人真是情深义重,令人羡慕啊!”
“王爷眼光独到,侯爷出手阔绰,夫人必定欢喜!”
……
周临渊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美人笑。外面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坐上回府的马车,他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脑海里全是靖王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和魏舒可能露出的、带着嘲讽的满意表情。“魏、舒!”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充满了恨意。
定远侯府中
魏舒看到送来的一件件首饰,从最初惊讶,逐渐麻木。
不是,靖王是把整个美人宫都给她搬来了吗?
虽然最后付账的不是周临渊,但是魏舒怎么会觉得是周临渊自愿为她买的呢,还不是出自靖王的心意。
这份促狭,让魏舒又是好笑,又有些感动。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周临渊很久不曾给她的。
反而是剑心和靖王两人,会用这样看着有些夸张的方式来给她出气让她开心。
“只是,这也太高调了,周临渊估计要气炸了。”
魏舒看着满院子都要堆不下的首饰,无奈摇头。
“主人可是心疼了?”剑心无声无息出现,悠悠道。
魏舒白了他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能心疼他啊,巴不得他多出点血。”
“那剑心这就为主人一一试戴如何?”
剑心兴致勃勃,这些首饰都是顶好的,若是能戴在主人的身上,主人一定能更加夺目。
“剑心……”
魏舒真的要被这两个男人搞无语了,她真的,不想那么高调。
这和她一贯的风格不相符。
“试试吧主人,这可是靖王的一片心意。”剑心揶揄道。
“不试试,要戴你戴去。”
魏舒不肯,她此刻心中盘算着,若是能将这些首饰出了,能换多少银子。
最近,魏舒又有许多需要银子的地方了。
最大的用银子处,就是马上和匈奴开战的军费。
张景泰在的时候,就和朝廷申请过了,只是朝廷迟迟没有拨款,怕是等不到了,既然如此,就只能她自己想办法了。
毕竟,战争不等人,若是一直等皇帝拨款,怕是只能等到战败了。
郦城和匈奴打了这些年,战败会是什么下场,魏舒比任何人都清楚。
果然,还是不能小看匈奴的狼子野心。’
只有彻底将匈奴打溃了,散了,才能真正解决这个大问题。
魏舒头疼不已。
“剑心,把这些首饰都暂时收到库房里吧,等靖王回来,让他带回去,我是不能要的。”
算了,还是物归原主吧,她若是受了,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