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理的神识,如同潜入惊涛骇浪的一叶扁舟,瞬间被狂暴的病毒戾气所淹没。
无数充满毁灭、杀戮、混乱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针,疯狂冲击着他的灵台。
眼前幻象丛生:
尸山血海,城市崩塌,苏子言心碎的眼神,玄骨长老狰狞的面孔……
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抱元守一,灵台清明!太初衍化,万毒不侵!”
赵仁理紧守心神,《太素脉诀》与自悟的太初之道同时运转。
神识核心处,那一点混沌色的太初真火本源微微跳动,散发出包容一切的意境,将侵袭而来的戾气缓缓吸纳、分解。
他“看”清了。
在这新型病毒的核心深处,除了熟悉的“枯朽”本源,还被嵌入了一道极其阴毒、充满操控欲望的灵识烙印!
正是这道烙印,在疯狂刺激宿主的潜能,压制其神智,并接收着外界的指令!
“找到你了!”
赵仁理神识凝聚,化作一枚微型的混沌古字,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斩向那道灵识烙印!
“嗤——!”
外界,那名被赵仁理救治的“烛龙”队员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锐嘶鸣,七窍中骤然喷出大量暗紫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菌丝!
这些菌丝仿佛拥有独立意识,疯狂扭动着扑向近在咫尺的赵仁理!
“仁理小心!”
白芷见状,弹指射出一道凝练的月华冰针,将大部分菌丝冻结。
赵仁理适时撤回神识,虽面色微白,但眼神雪亮。
他并指如剑,太初真火化作一道细丝,精准地缠绕上那些残存的菌丝,将其迅速净化。
而那名队员在菌丝离体后,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虽然依旧虚弱,
但神智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着四周。
“病毒核心有操控烙印!摧毁烙印,可暂时解除控制!”
赵仁理大声喝道,将这一发现瞬间分享给雷烈和白芷。
雷烈闻言,战斗方式立变。
他不再追求将狂躁者击杀,而是怒吼一声,战斧挥舞间,炽热的火行灵力凝聚成一道道锁链,
专门缠绕向狂躁者的头颅,试图以蛮力震散其中的烙印。
白芷更是直接,她身法如鬼魅,穿梭于战场,
指尖月华凝聚成细如牛毛的冰针,
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射入每一个狂躁者的眉心祖窍(上丹田,藏神之府)!
《紫清指玄集》有云:“人身有三丹田:上丹田藏神,中丹田藏气,下丹田藏精。”
攻击上丹田,正是直接针对其操控神智的核心!
果然,凡是被冰针刺入眉心的狂躁者,动作皆是一滞,眼中赤红闪烁,虽然未能立刻恢复,但攻击的疯狂程度大减。
战局瞬间扭转!
厂房顶部的兜帽人见状,发出愤怒的低吼:
“竟能看破‘神控烙印’?!留你不得!”
他骨杖高举,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更加庞大、阴冷的灵压开始汇聚,显然在准备更强力的法术。
然而,赵仁理岂会再给他机会?
“你的对手,是我!”
赵仁理身形冲天而起,体内太初金丹轰鸣,混沌色的太初真火透体而出,在他身后隐隐凝聚成一尊模糊的、散发着洪荒气息的虚影——那是他道途初显的异象!
他并指如笔,凌空疾书!这一次,并非镇压,而是攻伐!
以神识为引,以太初真火为墨,书写攻伐之符——太初诛邪箓!
“煌煌太初,演化诸天,邪祟戾气,触之即燃!诛!”
一个由混沌火焰构成的巨大符文,带着净化一切的煌煌正气,如同陨星般砸向厂房顶部的兜帽人!
兜帽人感受到那符文中蕴含的、令他灵魂战栗的克制之力,骇然失色,仓促间将凝聚的法力化作一面暗紫色的骨盾挡在身前。
“轰——!!!”
符文与骨盾猛烈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骨盾仅仅支撑了一瞬,便寸寸碎裂!
混沌火焰如同附骨之疽,瞬间蔓延上兜帽人的身体!
“啊——!这是什么火?!不——!”
兜帽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太初真火的灼烧下,他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身体迅速焦黑、分解,连魂魄都被一并焚化!
一名金丹初期的复苏盟执事,就此形神俱灭!
下方战场,失去主导的狂躁者变得更加混乱,在“烛龙”小队和白芷的配合下,被迅速清理、压制。
雷烈看着从天而降、周身火焰缭绕如同战神般的赵仁理,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敬佩。
他知道,赵仁理的实力,已然远超他的想象。
白芷收手而立,望向赵仁理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深意。
方才那诛邪符文中蕴含的道韵,已然超脱了寻常金丹修士的范畴。
赵仁理落地,气息有些紊乱,强行催动本源书写诛邪符,对他消耗不小。
但他顾不得调息,立刻对雷烈道:
“雷队长,病毒核心的烙印虽可破,但根源未除。必须找到病毒扩散的源头,阻止它们继续流向城南!”
就在这时,吴主任的通讯接了进来,声音带着惊恐:
“赵兄弟,雷队长!监测到……监测到有多股携带高浓度病毒的气溶胶,正顺着通风管道和地下水流,朝着城南方向蔓延!速度极快!我们……我们拦不住那么多!”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复苏盟的阴谋,环环相扣!
明面进攻是佯攻,真正的杀招,是这无声无息的扩散!
城南,人口数百万的密集区域……一旦病毒全面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赵仁理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看了一眼手中仅剩的几枚“太初化疫散”,又望向城南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去城南!白芷仙子,雷队长,这里交给你们!”
他必须去!必须在病毒大规模爆发前,找到遏制的方法!
太初化疫散需要优化,需要更强大的药引……或许,那传说中的“太素天池”,才是唯一的希望?
而苏子言……她还在古洞中沉睡。
赵仁理压下心中的思念与担忧,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即将被阴霾笼罩的城区。
他并不知道,与此同时,灵枢古洞内,
那柄悬于苏子言身侧的“斩缘剑”,
似乎感应到了外界冲天的戾气与赵仁理决绝的心意,发出了低沉而冰冷的剑鸣。
昏迷中的苏子言,眉头蹙得更紧,无意识地呢喃出一个名字:
“仁……理……”
一滴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滴在冰冷的斩缘剑刃之上,瞬间化作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