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诞辰的宫宴每年都办,所有的流程皇后了然于心,春晓依旧不放心,并不是被害妄想症,而是有太多人想按死她。
还好皇后娘娘也不想宫宴被毁,听了春晓的建议,宫人行动三人一组,谁端菜都要按手印。
圣上诞辰并不用等到晚上开宴,下午申时官员与家眷开始进宫,一个时辰全部入座。
这一次宫宴依旧没有未出阁的女子参加,能参加宫宴的女子都有诰命在身。
宗正寺的位置靠前,直接挨着宗室的席位。
春晓和陶瑾宁一身官服,吊在宗室的身后进入大殿。
殿内三品以上的官员已经入席,宗室的队伍庞大,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直到宗室入座,才显出春晓和陶瑾宁两人。
吏部何右侍郎指着春晓二人,“老夫恭喜尚书大人,家中要有喜事,这两人看着还真般配。”
声音之大,盖过一众议论声,吸引了隔壁户部的官员。
陶尚书皮笑肉不笑,他的两个下属,只有左侍郎是他的心腹,右侍郎时刻想拉他下马,自己坐上尚书的位置。
最近右侍郎见圣上几次敲打他,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要不是顾忌右侍郎出自世家大族,他还能忍着右侍郎的挑衅?
左侍郎接到上司的暗示,端着酒杯,“这还没开宴,何大人怎么就说胡话?”
何大人环视一周,像是求证一般询问,“陶大公子亲口承认要入赘杨家,许多人亲耳听到,本官可从不说假话,不像有些人竟干指鹿为马的事。”
陶尚书好像听到户部尚书嘲笑的声音,余光扫过去,户部尚书的确在嘲笑他,心里骂了一声老不死的,转过头,用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右侍郎,“老何,又到了一年考评的时候,有些说话想清楚再说。”
何大人,“!!”
威胁他,的确有被威胁到,何家是大族,家中子弟为官者众多,摸了摸胡子不再开口。
春晓动了动耳朵,她的位置很好,能观察到百官的神色,嗯,许多人一脸便秘,看她就像看到脏东西一般。
陶瑾宁低声询问,“吏部那边说了什么,为何都看向我们?”
春晓才不信陶瑾宁猜不到,默默转头看向别处,就是不回陶瑾宁的话。
陶瑾宁叹息,摸了摸袖袋里的荷包,只要他握着荷包睡觉,就不会做噩梦,杨大人的确能镇宅。
时辰一到,圣上带着后妃准点进入大殿,太后娘娘没到场。
最近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这一次不是装病,而是年纪大真的生病,已经躺了五日。
春晓垂眸,也不知道太后能不能撑过这个冬日,可惜她弄不到脉案,也不认识太医院的人。
她不能提前准备丧服,哎,她就是朝堂的靶子,所有人都想将她撵出朝堂。
宫宴开始前,圣上举起酒杯,“今年朕收到一份合心意的诞辰礼,尔等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与诸位一起分享这份寿礼。”
大殿内的诸人,早已发现酒水与往年不同,味道更霸道,醇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嗜酒的人不少,嘴里一直分泌着口水,就等着圣上举杯。
现在一听圣上的话,全都看向杨春晓,只要关注宗正寺采买的人,都知道杨春晓负责宫宴一半的酒水,原来是给圣上的诞辰礼。
圣上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水,辛辣又醇香,自从喝了烈酒后,他再也不喜欢果酒。
大殿内众人也一饮而尽杯中酒水,有人喝完眼睛铮亮,嘴里直呼,“这才是琼浆玉液。”
“回甘持久,空杯也留香,好酒。”
哪怕知道是杨春晓弄出的新酒,诸位也没昧着良心说酒水不好。
诸位皇子心思各异,大皇子得了皇后暗示,抢先起身,“父皇,如此佳酿可有名字?”
圣上摸着胡子,高声问,“杨爱卿,佳酿可有取名字?”
春晓在众人的视线中站起身,几步来到台阶前,躬身道:“佳酿是微臣献给圣上的诞辰礼,还请圣上赐名。”
圣上内心满意,沉吟片刻,晃动着酒杯,“酒水如白玉温润,如雪纯净,那就叫玉雪贡酒。”
春晓心里吐槽名字不咋地,面带欣喜,“微臣叩谢圣上赐名。”
大皇子端着酒杯坐下,与上首的母后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圣上本就因诞辰高兴,春晓又再次给他长脸,脸上的笑意都要溢出来。
皇后面含笑意,“陛下可要看看皇儿们准备的诞辰礼?”
圣上早已知晓寿礼是什么,面上还要装出期待的模样,“好,让朕看看今年孩子们都有什么心意。”
春晓已经退回到座位,今日她的戏份已经结束,目光落在诸位皇子与皇女身上。
大皇子为嫡长子,最先献礼,松鹤的玉摆件,大皇子笑着恭贺,“儿子祝愿父皇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圣上听的顺耳,摆件也合他心意,余光扫向其他的儿子们,亲自走下来拍长子的肩膀,“朕这么多的子嗣中,瑾辰最懂朕心,不愧是朕期盼的长子。”
大皇子眉梢染上喜意,父皇心里有他的位置,秘密立储,名字是不是写的他?
二皇子眼底不甘,他和大哥就差一日,让他错失了长子的身份,上前一步,“儿子愿父皇长寿之福,如旭日东升,愿父皇松鹤常青,岁岁平安。”
二皇子拍了拍手,一对活着的丹顶鹤被抬到了大殿内。
春晓的目光也随着丹顶鹤移动,两只丹顶鹤神采奕奕,在巨大的笼子内舒展着翅膀,好像跳舞一般。
陶瑾宁压低声音,“二皇子竟然敢送活物?真不知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胆子大?”
春晓发现祁郡王看过来,恨不得捂住陶瑾宁的嘴,“就你聪明?”
陶瑾宁见春晓面露严肃,脑袋凑近几分,“担心我?”
春晓磨牙,活动着手腕,“本官许久没与人对练,陶大人可否赏个时间?”
陶瑾宁身体诚实的往后仰,他才不要去挨打。
大殿内,圣上已经围着丹顶鹤走了两圈,大笑出声,“瑾宏是朕的麒麟儿,日后也要为朕多多分忧。”
二皇子喜形于色,父皇亲口承认他是麒麟儿,眉梢得意的看向大哥,长子又如何?他才最得父皇看重。
春晓端着酒杯抿一口,将两位皇子的较量看在眼里,又看向挑拨离间的圣上,酒杯挡住上翘的嘴角。
陶瑾宁看了个正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此时的杨大人十分危险。
三皇子压力巨大,轮到他时,礼物是缂丝的江山图和一颗结果子的桃树,每颗桃子都带着寿字。
四皇子,“......”
五皇子,“??”
三哥不做人,直接上难度,还是双倍的难度!
春晓眼神好,心里啧啧两声,还是世家能人多,瞧瞧,冬日的桃子不仅带寿字,全是不同的字体,虽然一寸缂丝一寸金,但今日是圣上诞辰,带字的寿桃一出,所有的贺礼都要让步。
圣上眼底惊愕,他知道老三要送活的桃树没当回事,没想到还带着字,不管用什么手段培育出来,点子确最新颖,圣上亲自摘下一颗寿桃,抬手摸了摸字,并不是刻上去的。
圣上朗声大笑,“朕的儿子众多,只有老三最像朕。”
三皇子,“......”
明明该高兴,可父皇真没啥好名声,他才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陶瑾宁抻长了脖子,嘴里嘀咕着,“桃子怎么会有字?吃了不知道能不能延年益寿。”
满脸写着想吃,想长寿。
春晓,“......我也会。”
陶瑾宁震惊,随后眼底失望,原来只是普通的桃子而已,压低声音问,“果子上长字难吗?”
“不难。”
陶瑾宁眼睛亮晶晶,“还有什么是大人不会的?”
春晓蹙着眉头,在陶瑾宁期待的目光中,语带促狭,“让男子生子?”
陶瑾宁瞳孔地震,大受震撼,干笑一声,“呵呵。”
别说陶瑾宁瞳孔地震,与他们桌子相邻的宗室也瞪大双眼,杨大人现在已经研究男子生子了吗?
春晓发现她的身边格外安静,环视一圈,无人和她对视,春晓忍不住用官袖挡脸,颤抖着肩膀,忍笑忍的辛苦。
她忍不住琢磨,回去向外公提些男子生子的志怪灵感,让她想想哪些动物雌雄同体?
大殿上献礼,三皇子夺魁,四皇子榨干银钱准备的寿礼中规中矩,五皇子的寿礼俗气,六皇子复刻春晓的笔迹,有八九成相似,引得圣上仔细端详百寿图。
春晓因六皇子,再次成为焦点,谁能想到就因为六皇子临摹春晓的字迹,六皇子不仅得了圣上的夸赞,还得了圣上赏赐的补汤。
陶瑾宁见众人的视线似有似无的看过来,忍不住坐直身子,特别有心计的让他和春晓的官袖叠在一起。
陶尚书看的真切,心里骂着小王八蛋,面对调侃之色,还要不动如山,宫宴吃了一肚子的气。
何大人陷入深思,以前陶尚书没有弱点,现在弱点就是陶大公子,何大人摸着胡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宫宴到公主献礼时,圣上匆匆扫过,别说赏赐,圣上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女儿们。
春晓感受到了眼刀子,亲女儿比不过一个学生,换了谁都会怨恨。
宫宴进入下半程,春晓反而越发的警醒,不再碰任何的酒水。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宫女,快步来到春晓身边,“杨大人,蒋尚宫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