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巧巧当然知道无人机的重要性,可一想到吴涯要独自深入虎穴,去应付那个蛮横霸道的卫锦绣,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她一把抓住吴涯的胳膊,急道:“不行!太危险了!那卫锦绣明显是看上你了,把你抢回去,能有什么好事?万一来硬的,给你下点药,逼着你跟她拜堂成亲怎么办?你功夫再好,双拳难敌四手,在人家地盘上,吃亏的肯定是你!”
吴涯看她急得眼圈都有些发红,心里一软,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分寸。见机行事,不会让她得逞。”
“你有分寸?你有什么分寸?到时候人家几十条大汉围着你,刀架在脖子上,你还能有什么分寸?”黎巧巧又急又气,忍不住跟他斗起嘴来,“我看你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故意去招惹是非!”
吴涯被她这话噎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巧巧,讲点道理。”
“我不讲道理?是你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黎巧巧气鼓鼓地瞪着他,心里飞速盘算着。
她知道吴涯决定的事很难改变,而且,探查瓦当寨和寻找无人机也确实重要。
可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去冒险,她做不到。
两人僵持了片刻,黎巧巧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左右看看无人注意,飞快地从自己贴身衣物里取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同心锁,塞到吴涯手里。
“拿着!”黎巧巧语气硬邦邦的,“这是保命的东西。万一,我是说万一,真到了危急关头,你拿着它躲进去避一避。”
“记住,保命要紧!东西找不到就算了,人必须全须全尾地给我回来!”
吴涯握着那半块同心锁,指尖微微收紧。
他深深看了黎巧巧一眼,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好,我答应你。”
黎巧巧见他收了同心锁,心里稍安,仍不放心地叮嘱:“还有,不准吃他们给的东西,不准喝他们的水!离那个卫锦绣远点!”
“知道了,管家婆。”吴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指尖拂过她蹙起的眉心,“等我回来。”
计划定下来了,接下来便是如何安抚家人。两人都知道,如果直接说吴涯要去土匪窝里当诱饵,张金花非得当场晕过去不可。
黎巧巧找到张金花,脸上挤出几分无奈,开口道:“娘,铁牛刚接到他一个同窗捎来的口信,说是镇上那位教过他几日的老夫子突然犯了旧疾,身边没人照顾,学堂里也乱糟糟的。铁牛念着往日师恩,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帮着料理一下,可能得耽搁个一两天。”
张金花一听,立刻信了。
她这儿子从小就重情义,有学问的人都敬重老师,这理由再正当不过。
她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嘛!让铁牛快去,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就在这等他,正好我也歇歇脚。”
于是,在张金花和吴家其他人关切的目光中,吴涯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独自一人,神色如常地出了门。
他朝着镇子外的方向走去,仿佛真的只是去探望一位生病的老师。
吴涯溜溜达达,拐进了城西那条偏僻的小路,脚下故意踩得发出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儿有个落单的。
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心里头还嘀咕:“这绑匪业务水平行不行啊?我都送上门了还不现身。”
果不其然,刚走出庙会约莫两三里地,路边草丛里“唰”地跳出三条大汉。
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粗着嗓子喝道:“站住!”
吴涯立刻瞪圆眼睛,往后连退三步,活像只受惊的兔子:“你、你们要做什么?”
旁边那个瘦高个儿咧嘴一笑:“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吴涯嘴上嚷着,手上却只比划了两下,连人家衣角都没碰着。
那第三个矮壮汉子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跟他废什么话!”说着,掏出绳索往前逼近。
吴涯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嘴里嚷着“救命”,声音却不大,刚好够让方圆十丈内的麻雀听见。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一把扭住他的胳膊,他立刻“哎哟”叫唤起来,顺势就让人给捆了个结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吴涯扭动着身子,故意让绳索勒得更紧些。
瘦高个儿掏出一块破布往他嘴里塞,边塞边笑:“咱们瓦当寨大小姐请你去做客,别不识抬举!”
吴涯假装被布团噎得直翻白眼,心里却门儿清:可算来了。
他配合着让人把自己装进麻袋,还在里头轻轻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矮壮汉子把麻袋往肩上一扛,颠得吴涯胃里直翻腾。外头传来他们粗声粗气的对话:
“这小白脸儿还挺配合。”
“大小姐就喜欢这样的,细皮嫩肉好拿捏。”
麻袋里的吴涯暗暗撇嘴,心说你们大小姐什么品味,绑个人都绑得这么不专业。
不过戏还得演全套,他在麻袋里继续哼哼唧唧,活像只待宰的羔羊。
吴涯被捆得结实,嘴里塞着布,连哼都哼不出声来。
两个汉子一前一后扛着麻袋,沿着山路走得飞快。
他在麻袋里头被颠得七荤八素。
“这小白脸儿也没多大能耐,大小姐怎就瞧上他了?”前头那汉子喘着粗气道。
后头那个嘿嘿一笑:“脸蛋生得好呗!寨子里那些个粗汉子,哪个不是满脸横肉?大小姐看腻了呗。”
吴涯在麻袋里暗自撇嘴。
这卫大小姐的品味他是不敢恭维,绑个人都绑得这么不专业,麻袋里一股子霉味,熏得他直想打喷嚏。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颠簸总算停了。
吴涯感觉被重重放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好在嘴里塞着布,没叫出声来。
外头传来开门声,接着是个女子的声音:“人带来了?”
“回大小姐,按您的吩咐,请来了。”
麻袋被解开,吴涯眯着眼适应光亮,只见一个女子站在面前,眉眼凌厉,腰间别着把短刀,正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卫锦绣用脚尖踢了踢吴涯的腿,“啧,比庙会上瞧着还俊俏。”
她俯身扯掉吴涯嘴里的布,“知道我是谁不?”
吴涯故作惊慌,往后缩了缩,“姑、姑娘是什么人?为何绑我?”
“我是瓦当寨大小姐卫锦绣,”她得意地扬起下巴,“请你来寨子里做客。”
“哪有这样子请人做客的?”吴涯挣扎了一下,“我家中还有老母,如果我不回去,她一定会担心。”
卫锦绣摆摆手:“这好办,明日派人捎个信去,就说你在寨子里享福呢!”说着,便伸手来摸吴涯的脸。
吴涯偏头躲开了,卫锦绣顿时沉下脸来:“怎么,瞧不上我?”
“不敢,”吴涯低声道,“只是这么绑着,实在难受。”
卫锦绣想了想,对左右道:“松绑吧,量他也跑不出瓦当寨。”
绳子一松,吴涯活动活动发麻的手腕,暗自记下这个屋子的格局和守卫人数。
卫锦绣又凑过来:“听说你是吴家四房的?家里穷得叮当响,不如留在寨子里,保你吃香喝辣。”
吴涯垂眸不语,一副受惊的模样,心里却盘算着怎么从这大小姐嘴里套出瓦当寨的底细。
……
吴家四房这会儿也不安宁。
天都黑透了,吴涯还没回来,张金花在院里转来转去,“铁牛这是上哪儿野去了?庙会早散了,学堂也该下课了。”
黎巧巧正在灶前热饭,闻言抬头,笑道:“娘,您忘了?今儿个相公说了,学堂先生留他过夜,要讨论什么文章。”
张金花皱眉:“有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
“娘当时正和大嫂说话呢,许是没听见。”黎巧巧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相公特意嘱咐我告诉您的。”
韦氏本来在屋里躲清静,听见这话探出头来:“二弟也真是,不亲自跟娘说一声。”
黎巧巧瞥她一眼,笑道:“大嫂今日在庙会上忙得很,自然没留意。对了,那位姑娘后来可找到你了?我见她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急事。”
韦氏脸色一变,支吾道:“什么姑娘?我没见着。”
“咦?那就怪了,”黎巧巧故作疑惑,“我明明看见她塞给你一个钱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十两银子。”
张金花立刻盯住韦氏:“十两银子?什么忙值十两银子?”
韦氏狠狠瞪了黎巧巧一眼,忙对张金花赔笑:“娘,别听巧巧胡说,哪有的事……”
“我亲眼瞧见的,”黎巧巧一脸无辜,“大嫂都已经收下了,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张金花眯起眼睛:“十两银子?老大媳妇,你是不是在外头打着吴家的名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韦氏急了:“娘,我真没有!巧巧一定是看错了!”
黎巧巧叹了口气:“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不过大嫂,那钱袋是蓝色的,上面绣着鸳鸯,你可小心收好了,别真是弄错了,日后人家找你要回去。”
韦氏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立刻意识到露馅了,忙把手放下。
张金花已经盯着她的动作,脸色铁青。
“吃饭!”张金花冷哼一声,不再追问,但看韦氏的眼神已经十分不善。
韦氏狠狠剜了黎巧巧一眼,气呼呼地坐下,不敢再提吴涯没回家的事。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饭后,黎巧巧收拾碗筷,张金花自顾自回房去了,韦氏也躲进屋里,生怕婆婆再问起银子的事。
如意悄悄蹭到黎巧巧身边,低声道:“娘,爹真的在学堂过夜吗?”
黎巧巧摸摸他的头:“怎么这么问?”
“爹要是去学堂,一定会提前告诉奶奶的,”如意小声道,“而且爹从不在外过夜,他说家里有娘和奶奶,他不放心。”
黎巧巧心里一暖,拉着如意走到院角,低声道:“如意,娘告诉你,但你得保密。”
如意用力点头。
“你爹被瓦当寨的大小姐看上了,今天派人把他请去了寨子。”黎巧巧轻声道。
如意瞪大眼睛:“那爹不是被绑架了?咱们要不要报官?”
“嘘——”黎巧巧按住他的嘴,“这是你爹将计就计。他早就想探查瓦当寨的底细,正好借这个机会混进去。”
如意似懂非懂:“那爹会有危险吗?”
黎巧巧望着院外漆黑的夜色,轻声道:“你爹聪明着呢,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眉间的忧虑却藏不住。
如意拉拉她的衣袖:“娘,你别担心,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黎巧巧勉强笑笑:“快去睡吧,明日还要上学呢。”
哄睡了如意,黎巧巧独自坐在院中。
夜风微凉,她望着天边那弯月亮,心里七上八下的。
吴涯那家伙,虽说是个穿越的,在现代是首富继承人,见过大世面,可这瓦当寨毕竟是土匪窝,万一露出破绽……
黎巧巧不敢往下想。
她想起刚才的情形。
如果不是韦氏非要质疑吴涯的去向,她也不想拿那十两银子说事。好在张金花最恨家里人背着她藏私房钱,这一招果然奏效。
“可别真出什么事才好。”黎巧巧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夜色渐深,她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吴涯此刻在瓦当寨怎么样了,那卫大小姐是否对他霸王硬上弓?
黎巧巧甩甩头,不愿再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选择相信吴涯的能力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回屋,却在门口驻足,又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
“可得平安回来啊。”她低声说道,这才推门进屋。
这一夜,对黎巧巧来说,注定漫长。
到了半夜,如意那孩子做了个关于吴涯惨死的噩梦,小脸绷得紧紧的,二话不说就要往瓦当寨去。
黎巧巧拉着他要回屋说,这孩子却站得笔直,眼神坚定得像个小大人。
“娘,爹在土匪窝里,我得去接应他。”
黎巧巧心头一热,这孩子平日里看着顽皮,关键时刻竟然这么有担当。
她蹲下身来,轻轻替他整理衣领:“那瓦当寨在哪儿你都不知道,怎么去?”
“我知道!”如意压低声音,“前些日子爹带我去过,就在西山那头,寨子建在半山腰,易守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