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殷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它解释，毕竟对方就是一个机器人。
只会用既定程序办事的那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脏，感觉心脏正在慢慢修复。
很快，便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她道：“扫描我的身体，你会发现，我不需要吃这些了。”
下一秒，一道淡蓝色的光线就从对面墙上射下来，洒在了苏殷的身上，来回扫描。
五秒钟后，机械音响起：“小主人，您的身体机能已经基本恢复，零九很高兴。”
说着很高兴，声音听不出半点高兴，很显然这又是既定程序里面的一句话。
不知为何，苏殷又起了逗弄机器人的心思。
她问：“你知道什么是高兴吗？”
机械音：“不知道，小主人。”
苏殷说：“事情达到了你希望的结局，就会高兴。”
机械音又顿了一下，道：“零九希望小主人身体好，小主人身体好了，零九很高兴。”
逻辑完美，可惜莫得感情。
在苏殷的记忆里，人类在核战争之前就已经制造出了能够完全学习模拟人类情感机器人，可是这个现在看上去和人工智能没有半点关系。
差不多是个人工智障。
原主的父母那么厉害，不应该会遗忘这一点。
苏殷问道：“零九，你有模拟情感的系统吗？”
零九的声音没有迟疑：“感情模块已损坏。”
苏殷一噎：“为什么？”
零九：“十年前，零九的制作者亲手损坏了零九的感情系统。”
苏殷懂了。
当一个机器人有了感情之后就会有太多的不确定，甚至有一种说法：核战争的开启，其中有人工智能的推动。
这个机器人，只要当一个什么都能做的管家就可以了。
苏殷吐出一口气来，觉得没什么意思，站起身往厚厚的窗帘旁走去。
就在她踏出第一步之后，零九就精准其算出了他的运动轨迹，随后，窗帘缓缓打开。
苏殷缓缓睁大眼睛，她看到了一个荒芜的世界。
这里是一片平原，灰黄色的草趴在地面上，不远处还有一从半死不活的藤蔓。
然而，就在一只鸟儿飞到那藤蔓上空的时候，藤蔓忽然窜了起来，一下子卷住了小鸟，捏碎了，收了回去。
苏殷“啧”了一声，转身往房门外走去。
她转了一圈，大概知道了她身处的地方是机器人的胸口位置。
“中控室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道。
机械音响起：“好的小主人，请跟着零九的指引。”
声音结束，她的头顶上便亮起一盏小灯，小灯一点一点朝着一个方向延伸过去，苏殷抬脚跟了过去。
原主的记忆力没有这些，苏殷发现，原主好像从来没有去过中控室——
也是，一个八岁就被关在这里的身体虚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有探索的欲望呢？
走进中控制，苏殷看到了一个全息的机器人形象，不用她到外面去看，就知道了这机器人是什么样。
有螃蟹一样的四条腿，此时蜷曲着牢牢架在地面，圆圆的肚子就是她所在的地方，上方又有四肢超大的机械臂，每条机械臂上都有极为精细的“手指”。
这样一个大机器人看上去并不可怕，苏殷若是没有接受剧情，定然不会想到，这个机器人有多么恐怖。
当它变幻出战斗形态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摧毁一座城市。
苏殷看向中控台，那极为抽象复杂的全息中控台中，有一块确实是黑了，那大概就是零九的情感模块。
苏殷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心里想的是，这个世界的小可爱在哪里呢。
会不会窝在那个人类集中区可怜兮兮啃压缩饼干。
她现在只想找到她的小可爱，陪她一起来过好日子。
她的食物来源是零九通过周边环境合成的，能够完美符合人类机能。甚至还能模拟各种食材的味道——这是刚刚她问零九知道的。
然而原主有啥吃啥，竟然一直都在吃那种奇怪的糊糊……
苏殷伸了个懒腰，手臂却没注意旁边的金属支架，眼看就要撞上，忽然一个柔软的东西伸过来，将她的手臂挡住了。
“小主人，请小心。”
她转头一看，一愣——竟然是一只手。
苏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里还有除了她第二个人，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刚刚的机械音音色有些过于好听了，而且不是出现在她的脑子里，是从她耳朵传进来的。
她猛地回头，对上了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说是冷冰冰也并不合适，那虽然和人类的眼睛一模一样，可是里面没有半点东西，就是单纯的，用来接收视觉信息的东西。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脸——
这身材——
这穿着——
苏殷眼睛放光，一把扣住了眼前人的手腕：“零九？！”
男人微微颔首：“是的，小主人。这是小主人第一次来中控室，也是第一次见零九。刚在零九在角落启动，所以小主人没有发现。”
苏殷咽了一下口水，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她发誓，她从未见过小可爱这幅模样——
白衬衫马甲西装领带，黑色的皮质手套，金丝眼镜。
这是什么！是漂亮斯文的成熟禁欲系执事！
这张成熟俊美的男人脸上露出没有感情的一点微笑，微微弯腰，仔细地盯着苏殷看——
说仔细并不合适，机器人没有“仔细”这种意识，它是为了保护苏殷而存在，自然所有的程序都围着苏殷转。
他的手腕此时还被苏殷握在手里，他就这么举着手，又叫了一声：
“小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声音低沉好听，带着非人类的温柔，戳的苏殷心脏猛地一跳。
她鬼使神差说了一句：“鞋带掉了。”说罢直接把自己鞋带踩开。
零九微微颔首：“是的，小主人。”
他蹲下身子，半跪在地上，仔仔细细帮苏殷把鞋带系好。
肩膀很宽，西装剪裁得极为禁欲，皮质黑手套让他的手指看上去更加修长漂亮。
系好鞋带，他站起身，手放在胸口浅浅弯了弯腰：
“好了，我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