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蔚果然没让她……应该说上辈子的她失望，其他人束手无策的凤秦路，他接手之后不仅成功建立起情报网，还完全渗透了四十九家之一的宁家。如果不是墨红袖与越听澜有这一段渊源的话，彻底拿下凤秦路大约只是时间问题。
墨红袖捡能说的部分简单讲述了自己成为越惊鸿的原因和过程，而后道：“有劳楚大人挂心，只是我眼下还不能离开，希望大人能理解我。”
“你若是担心连累白家，大可不必。”楚蔚却道，“既然目前的住所已经暴露，那举家搬离白家村即可。以你的本事，江州十八县，甚至梁国十三路一百三十八州，你想要在任何地方立足都非难事。再者，我也可以帮你。”
“楚大人说的对，可是我为什么要逃呢？”墨红袖道，“越听澜不是官，我也不是匪，凭什么要我们一家为了她离开世代居住的云江县，搬迁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去生活？”
楚蔚一时间被她问住，反问道：“那你想如何？”
她再次投来审视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让楚蔚格外不舒服。明明……她不该如此不信任他。
“你想做什么，我来助你。”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楚蔚直接摊开底牌来。
我能信你吗？
墨红袖在心里如此问自己。
他当真是为了一个“初相识”的人一路追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还是觉得这一趟可以有所收获，救她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她还是不信他。
楚蔚在心中自嘲：上赶着替人做事，还要遭受怀疑。楚明煦了楚明煦，你也有今天。
“与人合作，最忌讳的便是相互猜疑。”楚蔚道，“墨姑娘有什么疑虑，大可以直白地说出来。”
墨红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楚蔚，正因为因为知道他的聪明，所以不敢轻易下决断。与他合作，若他当真没有别的目的，那于她而言的确是如虎添翼，计划实施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可是，他身上流着萧家人的血，她不想重蹈覆辙。
“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不牵连楚大人了。”墨红袖道，“这里是宁国，而非梁国，大人也当小心谨慎，保重自身。”
还是不肯信他……
楚蔚既急又怒，同时生出无限悲凉，然而到最后，都变成了四个字——无可奈何。
他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楚蔚放在膝上的手因为激动而收紧，“为何不肯信我？”
“我不是不信大人，只是不想牵连大人。”墨红袖四两拨千斤，“你我不过数面之缘，我当不起大人为我涉险。”
“那为何他可以？”情急之下，楚蔚指着倚柱立在墨红袖身后的白鹤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他？”墨红袖回头看了白鹤一眼，而后转过来对楚蔚道，“我与他的安危，几乎是绑在一起的，我自然信他。”
“难道我会害你吗？”
楚蔚愤而起身，把抱琴吓了一大跳。
也让墨红袖面露惊讶之色。
“我想楚大人应该是误会了。”墨红袖怔了怔，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连累大人而已。”
楚蔚怆然一笑，留下一句：“是我自作多情。”
随后便扭头扬长而去。
……
楚蔚离开没多久，观海堂再次来人，请墨红袖过去。
“爹爹找过我来有何事？”
“听说宁作我跟你一同进了逐月居，并在里头停留许久才出来？”越听澜面前放着一方乌木棋盘，两只棋盒分别放在他的左右两侧，他正在用右手与左手对弈。说话时也盯着棋局，而未分给墨红袖一个眼神。
“是的，爹爹。”
“为何没有邀请望归一起进去？”
“是齐家主说他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
“累了。”越听澜冷笑道，“累到喝一盏茶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可真是喜怒无常，墨红袖暗自腹诽，面上却恭敬依旧：“齐家主是山庄的客人，女儿与他又是初次见面，总不好强行将人劝下。”
“你倒是会为自己辩解。”越听澜道，“若他心中有你，何须你主动开口？连个齐春都留不住，你白长了这张脸。”
“……”墨红袖把无数脏话强行压回肚子里，问道，“爹爹很希望女儿嫁给齐家主吗？”
“齐春年纪轻轻就成为一家之主，是天海盟内少见的少年英才。怎么，难道他还配不上你？”越听澜终于侧过身，看向墨红袖的眼里尽是不耐烦。
“女儿不敢，女儿只是骤闻还有一桩婚约，有些惊讶罢了。”墨红袖道，“只是爹爹也看见了，齐家主显然更倾心于妹妹临戈。他们两人青梅竹马，女儿不好突然插足吧？”
“临戈的婚事我另有安排。”越听澜道，“我觉得以你的能耐，不该拿捏不住一个齐春才是。”
这话已经带有威胁的意味了。
“爹爹，女儿纵使有法子，此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墨红袖道，“爹爹要给女儿时间才是。”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海大会正式开启之前，必须让齐春对你死心塌地。”越听澜威胁道，“若是不听话，我会出手帮你拔除杂念。”
闻言，墨红袖却似听不懂一般，应道：“爹爹多虑了，女儿心中没什么杂念。爹爹说什么，女儿照做就是了。”
越听澜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下去吧。”
老匹夫，死变态！墨红袖从前只觉得此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这根本就是一个练功练到脑子都变异了的疯子。
这样的人，难保他那天会不会突发奇想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来，她一定要更加警惕才是。
还有白鹤，他竟然会觉得她是因为白鹤所以不听他的话没有主动去勾引齐春，简直莫名其妙！
狗东西，死奇葩，天上怎么不突然下一道惊雷劈死他！
“砰！”进门时，墨红袖忽然停下来，一脚踹翻了花奴刚送进来的山茶花。
吓得两名跟在后面的婢女纷纷跪地，生怕她迁怒于自己。
“大小姐息怒。”
“怎么了？”白鹤走过来，看了眼被踹翻的花盆，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们先下去。”
两名婢女如蒙大赦，立即从地上起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现场。
“我决定了，要跟楚蔚合作。”
不论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先联手搞死那个疯子再说，她没有时间再跟他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