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华如水银般倾泻在麒麟宫的琉璃瓦上。白羽哲借着白日里新得的巡夜掌领令牌,在宫苑中自如穿行。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青光,守卫见之放行,庭院内侍从寥寥,但白羽哲是守卫放进来的人,便也无人阻拦。
虽然不确定兄长是否还活着,但找到兄长势在必行。白羽哲心中焦灼,强行保持着冷静。从门口第一个房间开始搜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可是搜寻一圈,每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白羽烈的下落。
难道是密室……白羽哲思考对策,藏书阁内,他指尖划过一排排古籍,仔细检查着书架后可能存在的暗格,连厨房他都俯身查看每一块地砖,寻找可能的地下入口。时间在搜寻中一点点流逝,月亮已升至中天,却仍一无所获。
“只剩下麒麟川的卧房了。”白羽哲蹙眉自语。他本不相信麒麟川会将人藏在卧房,但此刻已没有其他选择。
卧房位于宫殿最深处的独立院落,四周竹林环绕,格外幽静。白羽哲推开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白羽哲凝神扫视,确认塌上没有传出动静,这才闪身而入。
房内陈设极为简洁,除了床榻,一桌一椅,除此之外便是墙边木柜上的一排十二生肖兽首。白羽哲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兽首,突然定格——虎首与兔首的位置竟然对调了。这个发现让他几乎按捺不住体内隐藏起来的怨气。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借着从窗棂透进的月光,仔细端详着这两个兽首。虎首威严,兔首温顺,此刻却错位而置,显得格外突兀。他伸手轻轻抬起兽首,将它们换回正确的位置。
就在虎首归位的瞬间,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藏柜顶部突然弹出一个暗格,一个紫檀木盒缓缓呈现在眼前。白羽哲轻手轻脚上前,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把佩刀。刀鞘上刻着熟悉的星月纹路,正是兄长白羽烈的随身佩刀“星陨”。
“难道这就是焰尾白日闻到的气味吗?”白羽哲心中警铃大作,“不好!中计了!”
他猛地转身,却见麒麟川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前,月光将他清秀的面容映得格外苍白。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许洛是不是在你手里?”麒麟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白羽哲索性卸去伪装,露出那张灰白如纸的面容,冷声道:“我兄长呢?”
麒麟川看见他的真容时明显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抱歉,不能告诉你。”
话音未落,白羽哲突如鬼魅般突进。双喜剑应声出鞘,直取咽喉——如此近的距离,天行者又当如何与我近身搏战?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的刹那,异变陡生。无数鸟雀从四面八方扑来,翅膀拍击的声音密集如雨点。白羽哲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得一个踉跄,不得不向后跃出十丈远。
待他稳住身形,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本麒麟川站立的位置已被一幅绝美画卷取代。画卷长约七尺,上面绘着繁花似锦、百鸟朝凤的盛景。此刻画卷正在缓缓展开,从中款款走出一位身着彩衣的女子。
这女子容貌清丽,衣袂飘飘,身侧环绕着各色莺雀,叽叽喳喳鸣叫不停。她步履轻盈,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莲花虚影。
白羽哲急忙四下寻找麒麟川的踪影,却发现他早已立于麒麟宫最高处的飞檐之上。月光在他身后映出一轮清辉,衣袂在夜风中飘飞,宛若谪仙临世。
“去吧,花鸟卷。”麒麟川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被称为花鸟卷的女子嫣然一笑,身后画卷骤然一分为四,分别呈现出春、夏、秋、冬四季景象。四幅画卷环绕着白羽哲缓缓旋转,将他困在中央。
春之画卷中,樱花烂漫,柳絮纷飞;夏之画卷里,荷花亭亭,蝉鸣阵阵;秋之画卷上,枫红似火,硕果累累;冬之画卷内,白雪皑皑,寒梅傲立。花鸟卷在四幅画卷中自由穿梭,带着鸟雀与花瓣化作的飞刃不停对白羽哲发起攻击。
鸟群如离弦之箭般向白羽哲袭来,花鸟卷的衣袖竟然也如藏有利刃般锋利,带着破空之声。她发出娇俏的笑声,在四幅画卷间时隐时现,让人难以捕捉。
白羽哲冷静分析着战局,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伤口需要用怨气治愈,在异国他乡若耗尽体内存储的怨气形势就危险了。
双喜剑在手中翻飞,将袭来的鸟雀和花瓣一一斩落。他很快发现,这些画卷才是关键所在。于是他决定先摧毁画卷,断其根本。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那花鸟卷居然拥有极高的治愈之力。每当白羽哲在画卷上留下一道剑痕,花鸟卷只需轻挥衣袖,那伤痕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棘手的是,她攻击得越猛烈,画卷修复的速度就越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白羽哲心中暗忖。他凌空而起,周身怨气开始在掌心凝聚。一个血色阵法在空中迅速成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四幅画卷在阵法的作用下开始剧烈震动,随即急速闭合。花鸟卷惊呼一声,想要逃离却为时已晚,最终跌落在阵法中央。白羽哲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封喉。
花鸟卷的身影渐渐消散,最终化作一张符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白羽哲冷笑一声:“这就是合道境的式神了吗?不过如此。”
他抬头望向屋顶的麒麟川,却见对方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支玉箫。箫声响起,音调凄厉,充满了肃杀之意。
随着箫声回荡,一阵花雨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穿着满身桃花的和服女子踏着花瓣缓缓落下,她身着粉色,容颜娇艳,额间一朵桃花印记格外醒目。
这女子迅速结印,满天桃花随之起舞,一股桃色的灵力将花瓣卷成一个小型龙卷风。风过之后,令白羽哲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经消散的花鸟卷,竟然重新出现在眼前!
相繇在识海中惊呼:“什么鬼东西这是?”
白羽哲眼中寒光一闪,双喜剑再次出鞘,冷声道:“全杀了便是。”
月光下,新一轮的战斗即将开始。白羽哲握紧手中的剑,目光坚定。今夜,他一定要找到兄长的下落,哪怕要毁了麒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