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一僵,瞳孔瞬间收缩,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追!
远远地,一辆灰头土脸的破旧面包车正缓缓从土路上启动。
车身锈迹斑斑,车窗蒙着厚厚的尘土。
司机她不认识,那是个陌生的男人,戴着脏兮兮的鸭舌帽。
可后座上,晚晚贴着布满灰尘的车窗,脸贴在玻璃上,哭得满脸泪痕。
她的小脸涨红又发青,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拼命拍打着车窗,嘴里喊着什么,却被引擎的轰鸣彻底吞没。
那张脸,和她梦里那个被拖走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孟清澜心头一震。
梦中的画面,血淋淋的拖拽,小女孩凄厉的哭喊,亲戚们冷漠的眼神,全都回来了。
孟清澜还看见,晚晚双手被一根拇指粗的红色绸带紧紧捆着。
那绸带深深勒进她细嫩的手腕里,皮肤已经发红发紫。
小孩子哪受得了这个?
孟清澜胸口一闷。
梦里的画面,和眼前这一幕,轰然重叠。
开车的人,绝对是梦里拿了金子就要灭口的毒亲戚!
他们为了财,可以亲手拖走一个孩子,可以毁掉一个家。
孟清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时,任君雅正蹲在车前座旁边,弯着腰,往地上摆挖金子的工具。
她手里拎着铁锹、钢钎、麻袋,一样样整齐码放。
乔胜站在一旁,骂骂咧咧地踢了踢车轮。
“这破车,装个铁锹都颠得像拖拉机!”
两人压根没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地立着个人。
孟清澜已悄然靠近,目光冰冷地锁定着他们。
她看到晚晚哭得几乎窒息,小小的身体在后座蜷缩成一团。
随即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脚步刚动,马上猛地清醒,人哪追得上车?
那车一旦加速,眨眼就能消失在尘土尽头。
她不能冲动,不能孤身硬闯。
“毛毛,大宝,跟紧我。把小宝先带去姥姥家,千万别乱跑。”
说完,孟清澜连等孩子们反应的时间都没留,转身就往回冲。
她必须赶在那辆车驶远前,找到帮手,找到车,找到能追上的办法。
不能让晚晚再消失一次,绝不能。
张老爷子和张老太太听了张蕙兰断断续续讲完刚才的事,心里直发毛。
他们索性站在门口,不肯进屋,死死盯着通往村外的那条大路。
一瞧见孟清澜飞奔而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两人立马心里咯噔一下。
出大事了。
时间不等人,万一那些疯了似的亲戚发现不对。
意识到晚晚可能被盯上,再把她藏到更深的山里,或者转手卖掉,那可就真找不到了。
孟清澜没空多解释,冲到两位老人面前。
“李师傅,你当过兵吧?车开得稳,跟我一块儿走!”
李司机二话不说便迅速钻进了驾驶座。
张老爷子看见孟清澜只挑身手好的人随行,心头猛地一跳。
他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我在这儿住了整整六十年,村外头哪条路通向哪儿,闭着眼睛我也能说得清清楚楚!年轻时我还当过兵,扛过枪,打过靶,不是光靠嘴皮子吹牛的!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他们要是从村口走,就只有两条路可选,咱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老爷子头发已经花白如霜,但腰板挺得笔直。
孟清澜看了他一眼,略微沉吟,随即果断点头。
“行,您上车。”
“剩下的人,赶紧报警!别等了,立刻打!张奶奶,您去打电话,一定要打通派出所,把情况说清楚!”
张老太太一听这话,连一句多的话都没问,转身就冲进屋里。
孟清澜迅速上了副驾驶,朝院子外大声喊道。
“王嫂子!王嫂子!帮我给傅明潇打个电话!就说晚晚出事了,被人带走了!他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办!千万要快!”
“好嘞!”
张蕙兰正在院门口张望,听见这声呼喊立马应了下来。
她转身拔腿就跑,直奔王毛毛他爸干活的地方,一边跑一边喊人帮忙。
“快!拿手机!赶紧给城里转接!十万火急!”
与此同时,张老爷子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车后座。
不仅自己上来,还不忘顺手抄起院儿里的家伙事儿。
他知道,对方既然敢动手掳人,肯定不是善茬。
但他更清楚,只要对方没掏出真家伙,那么他们手里的这些农具和工具,在近身搏斗中照样能派上大用场。
三人一齐就位,李司机踩下油门,越野车猛地往前一窜。
而等到王毛毛、大宝、小石头带着吓哭的小宝气喘吁吁跑回村口时,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黄土路和远处消散的尾气。
几个孩子傻站在原地,嘴巴微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
咋回事?
谁被带走了?
孟清澜姐去哪儿了?
为什么突然开车跑了?
他们脑子里一团乱麻。
越野车沿着崎岖的土路一路向前,穿过兴运村的边缘,终于驶出了村庄范围。
前方果然分出两条岔路。
孟清澜紧紧攥着座椅边缘,手心全是汗,生怕跟丢了目标车辆。
可让她意外的是,那辆拖着晚晚的破面包车竟然开得比蜗牛还慢。
这让他们的追踪变得异常轻松。
孟清澜略一判断,低声说道。
“走左边。”
李司机毫不犹豫地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切入左侧道路。
“有点怪……”
张老爷子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辆摇摇晃晃的破车。
“这方向……不对劲啊。”
他喃喃自语。
“乔胜两口子,他们是冲着洮山去的?”
“洮山?”
孟清澜一愣,这个词她听都没听过。
她扭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这地方在哪儿啊?咱附近还有这么个地名?”
张老爷子叹了口气。
“你们这代孩子不知道也正常。洮山啊,在更深的山里头,再往前走就要出咱们这个省了。那儿地形复杂,野兽多,山路险,早就封山禁入了,几十年前就有明文规定,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普通人根本不会往那边去。”
他顿了顿,回忆起年轻时的情景。
“要不是我当年当兵服役的时候,跟着部队拉练路过那片区域,亲眼见过界碑上刻着‘洮山’两个字,恐怕连名字都不会听说过。”
“乔胜两口子跑那儿去干嘛?该不会……是想把晚晚扔那儿不管了吧?!”
越想,他越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