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胜自己都吓傻了。
他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抄起块尖石头一狠心，冲着自己小腿就是一下！
石头划过皮肉，血立马冒出来。
山脚下，乔家那些亲戚果然还没走。
乔胜一瘸一拐走过去，脸色发青。
“这山不对劲，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耗了。再待下去，谁也活不了。”
大伙儿半信半疑，面面相觑。
见就他一个人下来，便有人急了。
“吴子平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他不是跟你一块儿上山的吗？”
乔胜死死攥着手心。
他低着头，好半天，才颤颤地抬起眼，一滴泪才缓缓从眼角滑落。
“天太黑，路看不清……我们俩往下走，一脚踩空，就掉崖了。我摔晕了，等醒过来……
人就没了。”
“昨晚你们也看见了，这山里转圈走不出去，像是有鬼缠着。咱真不能留了，再待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
“是啊，赶紧走吧，这地陆邪门得很。”
但曹琼华一听，脸瞬间白得像纸。
她死死抓住旁边人的胳膊。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他好好的！他还说回来给我带山货！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不可能！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
她是个家庭主妇，家里一家老小全靠吴子平那点工资活着。
他要是真没了，她跟孩子拿什么活下去？
她猛地转身，往山上冲。
“我不信！他肯定是摔晕在哪个犄角旮旯了！我要去找他！现在就去！”
还没走出多远，乔胜就一把拽住曹琼华。
“人救下来了，你是不是打算马上报警？”
“不报警还能干嘛？等明天？人早凉透了！”
曹琼华气得胸口发闷。
她瞪着乔胜，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乔胜！我家老吴是你哥！你真忍心看他死在这儿？他是你亲兄弟啊！你连找都不找，就想撂下不管？”
乔胜被扇得歪了下头。
“报啊，我支持你报。你想打110，我现在就帮你拨号。”
“可你别忘了，咱来这儿是干嘛的？咱们翻山越岭，冒着大雨进洮山，图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要是上面的人知道洮山底下藏着金子，你觉得他们会眼皮都不眨，看着我们把金子搬走？”
“不会。他们会立刻封锁整座山，派人调查，成立专案组，查账、查车、查每个人的背景。”
“到时候，别说金子了，连块石头都别想带出去。你信不信？”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人顿时坐不住了。
“你脑子进水了吧？真闹大了，金子没你的份儿，咱们全得进局子！你以为这是捡野菜呢？”
“你当自己是清白的？偷采、非法采矿、破坏环境……哪一条够判五年的？醒醒吧！”
“再说了，谁看见他掉下去的？谁敢站出来作证？你吗？”
曹琼华拳头攥得发白。
她也知道，一旦报警，所有人就全完了。
可她盯着乔胜一瘸一拐走远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吴明明是走在她前面的，怎么会突然失足跌下悬崖？
当时没人推他，也没听到呼救声……
还有乔胜，他那一脸冷漠，像是早就料到了什么。
难道……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
一群人大老远跑一趟洮山，啥都没捞着，反倒搭上个吴子平。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车厢里静得吓人。
乔胜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血迹已经渗出一圈暗红，但他一声没吭。
他是这群人里唯一有驾照的。
好在自己下手有分寸，之前打自己那一下没真下死手，只是划破皮肉。
一路上，他强撑着笑脸。
“这点小伤算什么？”
一进家门，门刚关上，他立马反锁，连钥匙都拔了。
他靠在门板上，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那副从容瞬间消失。
“老婆！君雅！快起来！”
任君雅累得像摊烂泥，从傍晚回来就倒在床上，一句话不想说，连饭都没吃。
听见乔胜喊，她不但没醒，反而缩了缩身子，迷迷糊糊嘟囔。
“别骂了…我跪…我洗…我这就给晚晚洗脚…求你们了，让我睡一会儿…”
乔胜忍不了了，他几步冲到床边，伸手捏住她胳膊。
“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带个娃有这么累？”
“别人家女人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谁比你轻松？你倒好，回来了连碗热汤都不愿端！”
他越说越气。
“我今天差点死在山上！你知道吗？我被人怀疑，被扇耳光，还得装孙子！”
“可你呢？你就知道做梦哭穷卖惨！醒醒吧！这个家能不能活，全看我能弄到多少钱！”
他手忙脚乱地往箱子里胡乱塞着衣服。
“赶紧换衣裳，金子我找到了，现在就去搬回来！不能再拖了，晚一秒都可能出事！”
任君雅冷不防听到“金子”两个字，猛地从床上上弹了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衣柜前。
“你腿怎么了？刚才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脸色也难看得吓人。藏金子那地陆……是不是特别危险？你有没有受伤？”
乔胜支吾了两声，含含糊糊地说“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任君雅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目光凌厉地盯过来。
乔胜被看得心虚，终于扛不住压力，把白天在洮山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任君雅听完，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她僵在原地，足足有几秒钟没说话。
冷静过后，任君雅淡淡地说道。
“你做得没错。”
“那种人渣，本来就根本不配活着。要换是你掉下去，他不但不会伸手拉你，反而会踩你脑袋，顺手把金子全搂走，连眼都不会眨一下，说不定还会笑出声来。”
这话瞬间点燃了乔胜几乎熄灭的勇气。
他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一点点松了下来。
“还是我老婆懂我。”
他咧开嘴。
“脑瓜子真灵光，一点就透。”
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不再多言，立刻翻出早就藏在柜子底下的工具。
一切收拾妥当后，连夜出发。
他们打算先把金子一批批从洮山搬回来，运到秘密地点藏好。
等风头过去，再找可靠的下家，把这堆烫手的金子悄无声息地化掉。
然后远走高飞，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任君雅的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她忽然脚步一顿。